仲夏,北嶽國派使臣前來接沈珩之回國。
雖有不少大臣反對,但李顯終究還是同意了,因為北嶽國上供了很多奇珍異寶,並許諾三十年之內不會引戰。
而離彆前昔,魏恒仗著自己是鎮國大將軍的身份,動用關係,悄悄扣留了沈珩之。
他不想放沈珩之回國,一味地想置他於死地,趁著使臣帶人離開,魏恒將沈珩之關入暗牢,折磨了兩天兩夜。
沈珩之始終不肯低頭。
他笑,“今日你施加在我身上的,來日都會反噬於你。”
昏暗的地牢內,魏恒拿著鞭子,在沈珩之身上抽開了花,一道道鞭痕觸目驚心,所過之處皆血肉模糊。
“來人。”他從身邊人手裡拿出一把鹽撒在沈珩之的傷口上。
頓時,男人已經疼的叫不出聲。
李潯陽來時,正好看到這一幕,沈珩之被綁在鐵架上,衣襟已經被鮮血染紅,身上的皮肉綻開花,血痕蜿蜒,他垂著頭,神情痛苦萬分。
“住手!”
聽到李潯陽的聲音,男人慢慢抬起頭,用沾滿鮮血的唇角擠出一絲笑意。
“沈珩之。”
李潯陽推開魏恒走到他麵前,抬手輕輕捧住他的臉,沈珩之有氣無力,仿佛撐那最後一口氣就為了見她。
“你來了。”
說完之後,他慢慢合上眼睛。
李潯陽雙手捧住他的臉,一遍又一遍呼喚著,“沈珩之,你彆睡,你醒醒。”
“潯陽,先將他帶回去。”
陸長凜跑去阻止魏恒,李雲縱同潯陽將沈珩之解綁。
三人合力把他帶出地牢。
出地牢時,沈珩之已經不省人事,身上的傷口卻在不停地出血。
幾人將他安置在陸府的偏院,找來醫師為沈珩之醫治,他的身上除了鞭傷,還有很多刀傷,但幸好都不致命。
“潯陽,你在這裡看著他,我與陸將軍一起去宮裡將此事稟告給父皇。”
李潯陽點點頭,抬起朦朧的雙眼,叮囑道:“路上小心,對了,注意提防左玉卿。”
兩人麵麵相覷,雖然不明白李潯陽此話何意,但也謹記於心。待他們離去,李潯陽又難過起來,拿起帕子為沈珩之擦了擦臉。
抬手輕輕撫過他的眉梢,眼裡滿是疼惜,方才那會兒在地牢,她的確衝動了,皇兄與長兄一定看出了她的心思。
隻是她也不知,這心思是何時來的。
沈珩之啊沈珩之,叫她如何是好啊。
“如果你記起一切,你會恨我嗎?”
不知不覺,她的眼前又模糊不清,眼淚也在一瞬悄悄滑落。
過了很久,才緩過來。
為沈珩之上完藥膏,如清端來煎好的藥,李潯陽喂他服下。
沈珩之這時也有了意識,他動了動眼皮,努力半睜開眸子。
緩了幾下,才看清楚眼前的人。
“你醒了。”
李潯陽看到沈珩之睜開眼,霎時間所有的憂慮都拋之腦後了,她喜出望外,激動的淚水在眼眶裡打轉。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此刻,她不知道說什麼,隻是看到他醒了,他還活著,他現在好好的,她心裡就很開心,所有的煩惱也都消失不見。
隻要他好好的就行了。
沈珩之動動發白的嘴唇,“放心,我不會這麼輕易死掉的。”
他的聲音依舊很虛弱。
李潯陽輕輕嗯一聲,吩咐如清,讓廚子做些好吃的送來。
“是我大意了。”她以為,沈珩之同使臣待在一起會很安全,誰料魏恒竟然做出如此蠢動作。
“魏恒對我的敵意很大,”沈珩之咳嗽幾聲,舒舒嗓子,又繼續道,“還有左玉卿,你要多留意,我覺得他的目的不純。”
李潯陽點頭,“我知道了,皇兄與長兄已經入宮,想必此刻父皇已經知曉這件事。”
李雲縱和陸長凜快馬加鞭趕進皇宮,將魏恒私自囚禁沈珩之一事稟告聖上。
李顯聽聞後大怒,當即就傳召魏恒覲見,魏國舅卻先一步,帶著兒子來認罪。
“陛下,老臣帶這個逆子來認罪了,是老臣教子無方,望陛下懲罰。”
李顯沒有給他好臉色,直接越過魏國舅,看著一臉不服氣的魏恒,沉聲道:“你可知罪!”
而魏恒卻一臉平靜,回道:“陛下,臣是有罪,但依舊堅持不可放沈珩之回國,眼下北嶽國動蕩,這個時候北嶽使臣來我詔雲接回沈珩之,必定是要傳位,少了沈珩之,定然免去一個禍患。”
魏恒說完,魏國舅緊接著道:“陛下,吾兒言之有理啊,望陛下三思。”
李雲縱道:“父皇,兒臣覺得這樣不妥,先前父皇已經答應使臣讓沈珩之回國,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更何況您是一國之君,若沈珩之在詔雲出事,天下百姓將作何感想。怕是難以服眾,日後將無法安定人心。”
魏恒道:“陛下要為國著想,為詔雲百姓著想啊。”
李顯思忖一會,“大皇子所言極是,朕已經答應過北嶽使臣,就不能反悔,否則在他國麵前無信譽可言。”
眼見此事無法回旋,魏恒便請罪,說自己莽撞,願意受罰。魏國舅在一旁哭訴,繼續倚老賣老,叫皇帝也一並將他責罰了。
李顯看了看父子二人,歎了口氣說道:“道歉應你親自去和北嶽使臣說,且不得再為難沈珩之。
你所訓的那支精兵,便和陸將軍一同管理吧。”
魏恒不服氣,被魏國公一記眼神喝住,捏著拳頭看了陸長凜一眼,恭敬回道:“是,陛下。”
……
晚間,陸長凜就將這個好消息告知李潯陽。
沈珩之喝完藥後,也能吃下去飯了,再休息兩日就能下地行走。
李潯陽想讓他再多休息幾日,養好身子才能抵住這長途跋涉的奔波。
周京得知沈珩之在陸府後,第一時間跑過來,抱著他淚眼汪汪哭了很久。
“三皇子,都怪我,叫你受苦了。”
那日沈珩之被劫持,周京拚儘全力,自己也受了傷,昏迷一夜才醒,第二日醒來就出去找沈珩之,將臨安城翻了個遍。
沈珩之抬手拍拍他的肩膀,“彆自責了,你自己也受傷了不是嗎。”
“我還沒死呢。”
周京哇哇哭了許久才停下。
過了幾日,沈珩之身體恢複的差不多了,就過去和使臣會合。魏國舅攜子親自道歉,因身在詔雲,北國使臣隻能將牙齒打碎了朝肚子咽,不敢造次,隻等著三皇子平安回國才想辦法好好對付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