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第二十七章(2 / 2)

一室皆靜默無聞,兩個在一旁看守的嚇得魂不附體,看到如此詭異的一麵,還以為是鬼來索命,麵色青白發紫,手腳控製不住地發抖。

外頭馬蹄陣陣,呼嘯而來的夜霜打碎了這平靜,外頭來人跪地稟報,說是府衙的兵聞詢趕來了,解了此地人手不夠之困。

韓守愚熬了幾個大夜未眠,今夜聽符鈴的聲音晃蕩許久後腦子更難受,扶著柱子勉強撐起精神來,“安置好餘下的百姓,我們先回縣裡。”

夜色渾融,葉挽走出了看守的屋子,心中的壓抑勉強少了些,隻是狂跳的心臟一直作響,渾身的寒毛都豎了起來,時隔多年,再一次見到外族裡的占卜,心頭大震,那句死於非命,讓她不能不怕。

沈慎一直看著她,見她麵色慘白,心神未定,攔腰將人一把抱了起來,“太晚了,有什麼事情明天再說,你先睡一會。”

葉挽沒抵抗,趴在沈慎的懷裡,聞到熟悉的氣息,勉強安定了些,忽而她想起了他們這一趟來的目的,“阿有嫂和孩子們呢?宋晴怎麼樣了?”

靈素一拍腦袋想起來,“對了,剛剛阿有嫂急忙忙找到我,說是找到兩個孩子了,原是被人綁去了,見是白家唯一的獨苗了,想搜刮些值錢的東西。晚上的時候官兵一來,慌了神,就被四處尋人的阿有嫂找到了。宋姑娘醫治過後便被送到縣裡去。”

聽到這個消息,葉挽明顯鬆了一口氣,今夜發生太多事情了,總算有一件能讓人放下心來的,她思量了一會,“不然讓阿有嫂跟我們去縣裡吧。”

清河進來發生了那麼多事情,換個地方可能會好些。

靈素搖了搖頭,“她不想去,說是在這裡生活了那麼久了,沒什麼有怕不怕的。”

不知為何,葉挽的心就是難以定下來,許是今晚見到那個月焉人,讓她還沉浸在剛剛的場景中無法自拔。她雙手攬緊了沈慎的脖頸,一顆心惴惴不安,夜色朦朧,天際是一望無儘的沉黑,半點星子都隱匿不見。

“沈君獨,辦完這裡的事情,我帶你回家吧。”

沈慎眉眼微動,他暗自思索了眼前的事情,很快展眉。

“好。”

一個字暫時衝淡了葉挽的不安和彷徨,如果回到月焉能成親,阿娘自然就沒話說了,再說沈慎肯定會得到阿娘的歡心。今年若有空閒許還能去京都走一遭,看看阿姐和素未謀麵的小侄子。

但是今夜的慘劇不可避免的讓葉挽內心深深觸動,收撿起的殘骸,嚎啕哀痛的哭泣,無辜的人像是魚肉一樣任人宰割,手起刀落便是血流成河。月焉歸順大魏已有數載,受之禮樂文明教化,如此情景,內心不免戚戚。

弱者無縛雞之力,強權以暴虐待人,若不平此事,久之便失民心。

可這樣的事情,這些年未曾少見。阿娘同她講朝中大事的時候,曾評價幾位皇子,舉止全無先祖之風,頑劣貪暴比之其父,已然直指今上。

自幼由父親帶著讀聖賢書的葉挽深受衝擊,那一刻她看到了母親身上浴血沙場的戾氣和睥睨四方的霸氣,她無需跪服於皇權之下,腳下的寸土均是尺功。

說起今上,不得不提及埋沒在史冊縫隙中的政變。當年一場淮朔之變震驚舉國,論及之人莫不粉飾惶惶。

昔時大魏尚且偏安一隅,南北依天險區隔,北方的政權在塞外民族的手上幾經更迭,戰亂頻繁不歇。南方溫暖宜居,士人溺於靡靡之音,不思統一。先帝乃宮女所生,喪亂時流離市井,成人後勇猛蓋世,舉乾戈而震四方,一路從南向北打,征戰一生,十餘載間收複北地,一統天下,北境諸族聞之赫赫威名,皆不敢來犯。

登基為帝,踐祚為皇,舉世之功青史有載。

然,恒征之人暴名在外,一統後國力日漲,野心勃鬱,誓要開疆拓土,但民力不續,沸議如潮。登基四載後太學士伏闕上書,先帝震怒不已,皇後素服跪於政殿長階上磕首以求。

五月,先帝下罪己詔,大赦天下,兵戈歇止。

次年三月,逢祭祖告天,設祭壇於淮朔河畔,燕王弑帝於此,斬殺千餘大臣,投屍斷流。京都震惶,謀奪得位後,為安民心,先帝之子仍為太子,然四年後太子死於東宮大火,徹底撕開了奪權的遮羞布。

如今這北境異動,數次來犯,何嘗不是先帝之死引發的種種禍端。

今上一麵信佛如癡,口道慈悲,大建佛寺,一麵殘忍鎮壓叛亂,將先帝舊屬驅逐屠戮。

清河這昏昏沉沉的夜空,是眾多裂痕裡的另一道罷了。

陰雲移轉,暗流湧動。

***

四日之後,距離平寧府開市隻剩下三日,韓守愚日夜不休地整理卷宗、記錄案策、問詢證人,將孫季之證詞與白家案件關聯在一起,又在宋村長家找到了些來往的信件文書。難的是這幾日往返府獄和縣衙,來回奔波,重新提審石大,將既有的證據整合在一起,梳理出一條線來。

短短幾日,他已經有了些頭緒,隻是白員外身死,查封白家卻未見賬冊,實屬奇怪,這重要的證據到底在哪裡?若是尋不到這重要的物證,如何能摸清來龍去脈?白家的背後究竟誰在操作,這渾水深不見底,韓守愚覺著自己已經在懸崖邊上行走了,但既碰了此時,便不能置之不理。

這幾日他同時還跟隨著趙知府和林通判一同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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