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言無忌,但一語成讖。
葉寧十歲的時候去繁華的京都了,一個人孤零零地走了。自打出生起,姐妹倆就沒分彆過,葉挽被葉風竹瞞地死死的,等到臨行的那一天,她登上城樓,聽到阿娘說那走遠的馬車裡坐的是葉寧的時候,覺得整個天都要塌下來了。
“阿娘,你怎麼能讓阿姐一個人去那麼遠的地方,我不管,我陪她去,她連隻螞蟻都不肯踩死,還不得給人欺負死。”
葉風竹隻冷冷地看著她,眼眶裡的微紅漸漸褪去,染了寒霜的眸子堅毅而殘忍,“阿挽,若說天下最不舍的人便是阿娘,阿寧是從我肚子裡出來的,我看著她一天一天長大,焉能不心疼她?可是大戰在即,京都催得緊,阿娘也沒辦法。你若是有這哭的功夫,不如去多練劍習武,我十歲的時候已經能獵殺頭狼了,幾日後大軍出征,你莫要胡鬨了。”
風雪寒天裡,葉挽跌倒在雪地裡,手腳埋進厚厚的雪中,連哭都忘記了,隻怔楞看著阿娘匆匆遠去的背影,接著便是一陣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那一天過後,再苦再累她也沒哭過了。
再也沒有人陪她一起玩了,再也沒人給她送馬蹄糕了,她一個人跪在緊閉黑暗的屋子裡睡醒後恍惚時會喊幾句阿姐,然後是長長久久的沉默。
初時阿姐會寄信回來,葉挽藏在枕頭底下,看了一遍又一遍,信中阿姐總說她過得很好,叫她不要闖禍,惹阿娘生氣,後來年歲漸長,慢慢信就少了。直到五年後,阿姐說她成親了,一載之後又有了麟兒。
葉挽由衷地歡喜,在另一個地方,阿姐終於有家了。她讓人去京都打聽,消息回來的時候已經隔了有些時日,來人隻說阿姐深居簡出,不喜出門。
她幼時便暗暗發誓,有一日她要去京都接阿姐回家。這些年月焉有了很大的變化,讀書崇禮,建立學堂武館,開放邊境貿易,來往的商販絡繹不絕,琳琅滿目的稀奇玩意都能見到,半點不比京都差。
她想要去尋韓守愚口中的錦竹,卻尋不見蹤影,敏銳察覺不對的葉挽立刻傳信回月焉,但沒有一封回信,今夜抬頭望月,恰似往日同阿姐坐在屋頂看月,她靠在阿姐的肩膀上,背著阿爹讓她們學的詩。
“相去萬餘裡,各在天一涯。”聲猶在耳,字字銘記。
劍舞飛旋,吹散了寒涼,葉挽已然力竭,撐著劍靠在了牆上,小院裡簌簌花落,隨風而飄,她抬頭忽而與沈慎遙遙相望。
沈慎察覺到對方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但她依舊一言不發,一時間兩人都沒有說話。
許久,葉挽先敗下陣來,將劍收入劍鞘中,利落的一聲讓沈慎微怔,聽著腳步聲她先走了過來。
“怎麼出來了,外頭燈昏暗,你不好走。”葉挽故作無事地看向了簷的懸掛著一盞燈。
沈慎柔和的眸光看了過來,燭火裡讓葉挽晃了晃心神,她彆開頭去,沒有了往日的挑逗心情,聲音淡了下來,“你眼睛好之後就走吧。天大地大,想必你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這回輪到沈慎頓了一下,眼眸裡流露出了幾分的不解和罕見的疑惑,“你要去哪裡?”
話頭堵在胸口裡不上不下,葉挽歎了口氣,慢慢蹲了下來,摸著寒涼的劍鞘,繼續抬頭看一輪明月,“我呀,四海為家,去哪都行。”
沈慎聽這不著邊際的話隻當她是心情不好時的氣話,心神稍定,抬步上前,感受著氣息溫熱之處,他的手心寬厚,罩在葉挽的眼睛上,撲閃撲閃的長睫在掌心掃過,亂了一瞬的呼吸灼燙起來。
“還難過嗎?”沈慎的聲音低沉,傳入葉挽耳畔惹得她耳後燒熱,她鮮少見到冷冷淡淡的沈慎安慰人的樣子,蓋住他的手,聲音揚了起來。
“難過什麼?你腿好了,眼睛也快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