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程舟一直到上了大巴也沒放過這個問題,看見齊呈楓在車窗邊落座就準備坐他旁邊,卻又被宣依站在一旁淡淡的目光給打斷,重新選擇了他們前麵的位置。
“嗯?難得坐我旁邊啊。”齊呈楓小聲感歎。
窗外的風淩亂了他的頭發,又是那般淡泊一切卻又隱隱透著惹人憐惜的模樣。人們總說,相由心生,可齊呈楓是在經濟基礎與愛裡澆灌成長的,他不應該高傲不可一世嗎?
“我想聽聽,你要怎麼扯謊。”
程舟調整好座位,便從椅背間的縫隙探過頭來:“呈楓你倒是說啊!”
見齊呈楓遲遲不開口,程舟在狹窄的縫隙裡又偏頭將視線落在宣依身上:“依妹,你談過戀愛嗎?”
“廢話,”齊呈楓接這話的速度極快,連帶著語氣都有些衝,“她看起來像是會早戀的人嗎?”
宣依此刻就像齊呈楓口中絕不早戀的乖乖女,雙手搭在腿上,坐得有些端正,也不摻合進圍繞著她的話題,默默聽著。
“那你倆娃娃親?”程舟越扯越遠。
又陷入無人回複的尷尬,宣依扭頭看齊呈楓。
車窗隻露了一條縫,疾馳時窗外的風就湊著這條縫往車內撲,齊呈楓既沒迎著風看窗外的風景也沒與程舟有任何視線交流,他的黑瞳不知聚焦在何處。
“行了,彆扯了。”宣依的氣息有些淩亂,她還是無法淡定地告訴彆人,自己的母親在彆人家做保姆,而自己也在那寄居。
程舟聽完宣依的解釋,撤回了夾在椅子中間的腦袋,開始消化這件事。
但宣依的身上還有目光。
“彆看我了,你覺得我是這麼愛麵子的人嗎?”宣依靠在椅背上,看著頂棚,駛過坎坷路時會牽絆著抖動,“何況,這本來就是事實。”
“但說實話,確實挺難開口的,”宣依的視線始終落在頂棚上,興許對視會讓她失去坦白的勇氣,“齊呈楓,你知道嗎……”
宣依很少連名帶姓地喚他,偶爾幾次也在她波瀾不驚的調子裡顯得平平無奇,可此時,她的聲音柔順又很細,在風裡淩亂像是帶了層哭腔。
可她抬起的眼眸裡有堅韌,有柔情,有著飽經風霜卻依舊清澈的至純至善,唯獨沒有眼淚。
“我其實並不覺得那是上不了台麵的工作,至少在我小時候,我覺得這份工作很好,讓我有了朋友,還讓我住進了漂亮的大房子,”宣依陳述時總會停頓一下,用轉瞬即逝的幾秒鐘消化自己如潮水般奔湧的情緒,“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總在安慰自己那是彆人在羨慕嫉妒,也試圖屏蔽那些聲音,可是很難,真的很難。”
長長的歎氣聲讓齊呈楓一時也不知如何開口。
“他們說我沒有爸爸,說我媽是給彆人提鞋的。”
齊呈楓聽到這兒的時候,有些哽咽。他不敢想,宣依是如何將這些話如此平靜地陳述出來的。
“我反駁過,甚至還和那個人打過架,鬨到辦公室去,也聽過老師和一些同學的安慰……可後來這些聲音越來越多,我不知道怎麼反駁了,他們說的也沒什麼錯……”
齊呈楓握住了宣依的手腕,一絲暖流順著他們的接觸麵散開,直至宣依偏頭看向他:“宣依,棲楓說,聽那些傻逼話不如多打兩把遊戲。”
“你不就是棲楓。”
“你覺得你印象中的棲楓會被彆人欺負嗎?”
那個總是叛逆於彆人,不隨波逐流的棲楓嗎?肯定不會,隻有他欺負彆人的份。
但他不會欺負彆人。
“小的時候,我也被一群人圍在一起謾罵過,有我的身份在,他們又不敢動手。”
宣依分不清他悠然自得的語氣是在炫耀還是悲傷。
“那個時候的感覺,大概就是隻能忍受潮水向我襲來,我不會受傷,但我也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