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沒想到她會不承認,微微扯了扯嘴角:“我聽見你笑了。”
是十分肯定的語氣。
“那你聽錯了。”李葵一也肯定地說。
賀遊原吃了個癟。
真是莫名其妙。
笑就笑了,為何不認?
他眼神微沉,視線落在她麵容之上,仿佛在尋找她說謊的證據,然而他卻看不清她具體的神色,隻知道她穿著一件黃白條紋的無袖,站在玻璃矮櫃後麵,明晃晃的,像一顆鮮豔的熱帶水果。
菠蘿,或是榴蓮,反正帶刺兒。
“你管天管地還管人家笑不笑啊?”終於有人站出來主持公道——祁鈺獨自趴在玻璃矮櫃上瞅了半天,忍不住插嘴道,“快點選眼鏡行不行?我還等著回家吃晚飯呢。”
賀遊原這才被轉移了注意力:“你急個屁!但凡你扔球有點準頭,我都不至於卒瓦了副眼鏡還破了相,你知道我破相了會有多少女生心碎嗎?”
“……”
小小的空間裡肉耳可聞地安靜了三秒。
又是張闖率先開罵:“你一天不自戀能死是不是?”
賀遊原絲毫不在意這樣的指控,隻突然問道:“我之前那副眼鏡呢,在誰那裡?就按照那副的樣子挑唄,最好能像一點,彆讓小賀女士看出來就行。”
“在張闖那。”祁鈺說。
張闖摸摸褲子口袋,掏出一副眼鏡的“屍體”,走過來遞給李葵一:“你們家有相似的款式嗎?”
李葵一接過,隻見那眼鏡像是被誰踩了一腳似的,從橫梁處斷開,鏡片也已不翼而飛。倒不是什麼特殊款式,就是很常見的黑色細邊半框眼鏡,但李葵一認得眼鏡腿上刻印的品牌logo,是一個日本的牌子。
她輕車熟路地走到玻璃櫃台左側找了找,取出一副鏡框遞給賀遊原,說:“你看看,是不是一樣的。”
他卻不接,說:“不要這個牌子的,一點都不禁踩。”
李葵一:“……”
什麼牌子的眼鏡禁踩?
她知道這可能是個借口。既然是那個叫祁鈺的扔球打碎了他的眼鏡,那麼理應是他賠給他,而這個日本牌子的鏡框很貴,他們看起來都還是學生,應該一時之間拿不出這麼多錢。
隻是這個借口找得也太爛了。
李葵一想了想,又去櫃台裡換了很相似的一款:“這款會更適合運動一點,不過……”她頓了頓:“你最好還是不要去踩它。”
張闖瞬間“噗嗤”一下笑出聲來,賀遊原則用那雙漂亮卻近視的眼睛幽怨地看了她一眼,然後將那副鏡框接過,舉在眼前仔細看了看,問道:“這副多少錢?”
“三百七。”李葵一說。
他戴上試了試,果然看向祁鈺,問道:“怎麼樣,像不像我之前那副?”
祁鈺算是三個男生中唯一一個看起來比較穩重的。他點點頭,說:“不錯。”
賀遊原本人倒是很隨意,他站起身來:“行,那就要這個了。”
“哦,那麻煩你坐下等一等,我爸馬上就過來給你驗光。”李葵一條件反射似的接嘴道。
賀遊原:“……”
煩死了,他才剛剛站起來好不好!
好在,僅過了半分鐘,一個中年男人就風風火火地步入店內:“不好意思,久等了吧?”
“沒等。”賀遊原癱在椅子裡,有氣無力地說,活像一塊等了半個世紀的乾枯海綿。
李劍業徑直去洗手池旁洗手,手上搓開泡沫,回頭看了一眼:“是你要配眼鏡?”
“是。”
“那你跟我過來吧。”
賀遊原跟著李劍業進了驗光室,祁鈺和張闖也各自找了張椅子坐下,低頭玩起手機。
店裡一下子安靜下來。李葵一躲到櫃台後麵,掏出紙筆繼續做那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