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落在半山腰處時,察覺到山中靈力有些不對勁。
猶豫片刻,轉而踏上往聽竹軒而去的小徑。
等她在外頭敲了敲門,沒聽見有人應聲,便用力推開,邁步走了進去。
裡頭大概還是晏淮鶴閉關前的樣子,這一小叢月川槿自從他閉關後,再也沒長高過。
最初的那幾日,她興致勃勃地按照他的手劄打算悉心照料,結果第二天就枯了一株,嚇得她再也不敢亂動。
她在照料花草一事上,完全沒什麼天賦。
祁桑望著緊閉的屋門,轉了轉眼睛,拿出玉玨給晏淮鶴傳信,大概交代了下自己下山遇襲的事。
若是等晏淮鶴自己從其他人口中知道此事,她大概會被三令五申不準再下山,還是坦白從寬。
不過,他人現如今正在閉關,大概短時間內不會看見這消息,她不該交代得如此之快。
與此同時,後山石洞之中。
晏淮鶴的意識正在與魘相抗衡,爭奪著身軀的控製權。
近幾日來,兩道意識不分伯仲,近乎在識海中分庭抗禮。
今日,在身軀中蘇醒過來的意識是他。
晏淮鶴赤手握上離厭劍刃,借痛感來使自己清醒,血順著劍身往下滴去,落在地上,濺起一簇血花。
此番突破乾元境過於草率,一時叫魘相鑽了空子。
入魘之人的症狀並不相同,魘相的性子與本體也並非全然一致。
這個階段的魘相尚且隻有五六歲孩童的心智,本不足以占據身軀,成為意識的主導。可魘相終究也是自己的一部分,彼此太過了解,隻稍鬆懈那麼絲毫,就能趁機壓製住他的意識。
這還未到你死我活的地步,便已如此難纏……真到那一日又會是如何的慘烈?
正在此刻,原本擱在一旁石桌上的玉玨忽地閃了閃。
晏淮鶴蹙起眉,他曾在閉關前便將星璣石與瞬星大陣的聯係暫時斷開。
唯一能傳信給他的隻剩下師尊和祁桑。
可師尊若要傳信說些什麼事,隻會以最簡單的劍氣。那麼,這封信來自於誰,不言而喻。
兩年的時間裡,這竟隻是第二封。
上一封是問他閉關進度如何,是否遇上了什麼困難。
而這一封——
晏淮鶴強撐起模糊的意識,以劍杵著地,緩慢走過去,點開玉玨。
上麵大概寫了什麼,他實則看不太清,或是說,他的視線第一時間便被那信中的“輕傷”二字緊緊攥住。
他收好玉玨,轉而快步往洞口走去,卻被筠澤設下的禁製所擋下。
筠澤是怕他不慎入魘,或恐傷到他人,而特意布下這道結界。
而他如今力量不穩,麵對這道禁製,根本出不去。
晏淮鶴停在洞口處,不知站了許久,看著地上被燭火拉長的影子,淡淡出聲:“可以安靜下來了麼?”
四處無人,這話的確不是說給彆人聽的。
地上的影子晃了晃,在他腦海響起一聲嗤笑。
——你在說些什麼?專門來逗我笑麼?
意料之中回話,晏淮鶴斂下眉,抬手隱去離厭,雙手成訣,一息間已有數十次變化。
而後,指尖輕點在眉心,劃過雙肩……金色的印紋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