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娥守在她的床邊打盹兒，聽到這聲喚，即刻便清醒了。
“小姐，是有什麼吩咐嗎？”小娥湊在床邊，輕聲地問。
沈知言搖了搖頭。
“我心頭煩得很，實在睡不著。”
“嗨，小姐有什麼煩憂的呢？當初嫡小姐在國公府那樣欺辱您，如今她失了孩子是罪有應得，小姐，您應該高興才是啊。”
“可我想的不是沈琳玥，而是那個孩子……”沈知言道。
“宮中明槍暗箭，鬥爭不休，人人都是咎由自取，但是孩子何錯之有？何至於傷害這樣一條無辜的性命？”
沈知言翻了個身，腦袋枕在手上，桌上一盞燭火柔柔照在她的臉上。
她想起的，是當初她和阿姐。
她所恨的不就是自己在什麼都不知道的年紀，便被無端地卷入這恩怨之中嗎？
阿娘死的時候，她才四歲……
而後，她和阿姐便身處魔窟，整整十年，其中酸楚，不忍回首。
如今，同樣的事情落在了沈琳玥腹中的孩子身上，豈不和當年她們姐妹二人一樣？
“唉……”
沈知言歎了口氣，翻個身看向頭頂的房梁。
“或許那個孩子不出世也是好的，否則將來隻怕更難。”
沈琳玥，她是一定要殺的，若是那個孩子真的出生了，又沒有生母庇護，在這後宮隻怕更難生存。
若是如此，倒不如死在腹中，反倒乾淨。
“我隻是不明白，今日之事是怎樣變成這樣的，那珠子從何而來，為何皇上徹查了後宮，也沒找到那珠子的來曆。”
今天這件事，當然有沈知言在背後推波助瀾，但是最關鍵的那些珠子，著著實實不是她放的。
畢竟這東西太容易查了，她可不會這麼傻，這麼快就漏了馬腳，況且那珠子到現在還沒找到主人，如今的沈知言是斷斷沒有這些本事的。
“其實，奴婢也有很多疑惑。”此刻小娥道。
“這孩子可是皇上的嫡長子，怎會就這樣高高舉起輕輕落下，把詹妃就這樣放過了？”
“你有沒有想過，皇上壓根兒沒想要這孩子出世。”
沈知言一句話讓小娥登時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
“小姐，你是說……可是怎麼會呢？怎麼會有人不愛自己的孩子？”
“嗬，不愛自己孩子的人多了去了。”
沈知言冷冷笑了一聲。
“你想想，皇上明知沈琳玥和詹氏不對付，明知二人同為貴妃，沈琳玥又是如此不饒人的性子，為何偏要詹氏掌管六宮？
這樣安排，不出事才怪。
一時疏忽，思慮不周？
可經曆過奪嫡之爭，坐上這個位置的人，哪個不是心細如發？”
沈知言斷斷幾句話讓小娥三觀震碎，蒙在了原地。
小娥雖然生在國公府，但是父母健在，也對她疼愛有加，她並未見過多少世事殘酷，尚還存了幾分天真美好。
此刻她才算窺見了這宮中的鬥爭，才明白何為吃人。
沈知言與小娥說了幾句話，心中好受了不少，拍了拍她的手。
“睡吧，明天還要早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