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毛病,這麼好的高遠度,明明轉三圈也綽綽有餘了,這個後外點冰拋跳為什麼隻轉兩圈就不轉了?”
冰場上,秦思宇看完謝雲君和陸酉的拋跳百思不得其解:“之前看他們比賽的時候也是,拋起來那一下看高度我還以為是個3LzTh,心想現在的小孩還挺厲害,結果沒想到最後隻做了個拋二。”
“俱樂部聯賽的時候,哪怕是做個3TTh,後麵再來個撚三,分站第一不是手到擒來嗎,”麵對這種情況,秦思宇隻能想到一種解釋,“該不會他倆還沒出拋三撚三吧?”
陸聽訟:“……是這樣沒錯。”
秦思宇:“……”
秦思宇還是第一次碰到這種情況。
撚轉先不提,能輕鬆蹦出3S的孩子,拋跳卻連最簡單的拋後外點冰三周都沒練出來?這是什麼操作?
陸聽訟歎了口氣,招了招手把陸酉和謝雲君喊過來:“酉酉,你跟秦教和薑教說一下你拋跳時的問題。”
陸酉道:“拋跳的時候,我的重心是謝雲君那邊給的,然後我就覺得要起跳的時候被慣性一帶,還沒被拋到最頂點軸心就歪了……”
“我能感覺到如果硬是要轉完1080°的話,落冰的時候一定會摔。”
陸酉撓了撓鼻尖,有點不好意思。
“總之他們已經在撚三和拋三上卡很久了,之前的雙人滑教練用了很多方法也沒有幫他們練出來,估計是水平教起兩個孩子來也有些吃力了,”陸聽訟說,“兩個孩子一直找不到好的教練指導拋跳和撚轉,我一個男單出身的,在雙人滑上麵幫不了什麼忙。”
“既然沒有好的教練,怎麼不早點把兩個孩子送來省隊,”秦思宇扼腕痛惜,“這麼好的苗子,以你前國家隊員的身份,跟省隊這邊打個招呼確認一下水平就收進來了,我跟薑教也不至於天天跑去基層比賽撿孩子啊!”
“那不是怕兩孩子被拆了嗎。”
陸聽訟無奈地長歎一聲,先讓陸酉和謝雲君自己去練習了,然後下意識往褲兜裡摸煙,猛的想起身邊還有人在,才堪堪忍住:“要是有人告訴你,現在有兩個滑行旋轉都不錯,跳躍出了33連跳,而且馬上就要出高級三周的孩子,但是他們是滑雙人的,卡了一年撚轉和拋跳都還隻能上兩周,換做是你,你想不想拆了分彆送去練男單和女單?”
秦思宇沉默了一下,誠實道:“確實想。”
“我就是怕這一點。”陸聽訟太了解自己的兩個小徒弟了,“練花滑有多苦多累,咱們是過來人都明白,兩個孩子一路走過來,好幾次都苦到不想繼續了,最後還是靠著‘就算是為了對方也不能就這麼放棄’這個念頭才堅持下來的。”
陸聽訟沒說的是,如果有一天陸酉和謝雲君兩人不再練雙人滑,那麼他們可能就真的不會在職業花滑這條路上繼續走下去了。
花滑要是僅僅當做是愛好自然沒什麼問題,但如果真正走上職業這條路,就會變得不僅辛苦還燒錢,在沒有進編得到國家補貼的情況下基本上就是個無底洞,一年自費花上個幾十萬都是常態。
偏偏這樣的情況下,目前國內還有一大批唯金牌論者,如果在國際比賽拿不到好成績,說出來的話甭提有多難聽了。
換個方麵講,國內冰雪運動的大環境不比其他國家,花滑選手就算榮譽滿身,在大部分資本家眼中,他們的商業價值依舊平淡無奇,說不定還不如花錢請個小網紅引流來得更快。
“沒事,兩個孩子還小,既然到了省隊,拋三撚三這個問題我遲早讓他倆掰扯明白,”薑洋語氣平靜地計劃到,“從今天開始俱樂部的課就都停了吧,還有兩三個月新賽季就要開始了,在這之前陸酉和謝雲君先跟著我,我把他倆的拋三撚三解決了再說。”
——這就算是正式吸納陸酉和謝雲君入省隊了,陸聽訟高興之餘,也默默給謝雲君和自己的小侄女兒點了根蠟。
彆看薑洋沒事兒的時候看起來是個慈眉善目肚子圓圓的和藹大叔,真正訓練起人來可就不是這麼回事兒了。
陸聽訟在役時,薑洋對他說的那句“——沒死就練,死不了”,一直到現在陸聽訟都記憶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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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的訓練一結束,秦思宇就帶著陸酉和謝雲君去辦了一係列入隊手續,最重要的是給兩人各自辦了一張飯卡,從此以後,兩人就成為了有國家編製,且吃國家大鍋飯的光榮運動員了。
與此同時,他們也走上了魔鬼訓練的征程。
因為馬上就要開啟一個新的賽季,留給他們練拋三撚三的時間隻有兩個月,九月份他們需要去參加全錦賽,以此爭奪參加新賽季青年大獎賽的資格。
上個賽季世青賽國內的成績不佳,今年的JGP雙人滑項目上國內隻獲得了一個參賽名額,而這個名額最終給到誰,就要看全國錦標賽上哪一對組合能拔得頭籌了,目前司南和徐震在國家隊訓練,薑洋就全心全意地帶陸酉和謝雲君這兩個新吸納的小隊員。
為了備戰全錦賽,陸酉和謝雲君的暑假幾乎都被訓練填滿,除了每天要上冰訓練四個小時以外,還有一係列的舞蹈課和體能訓練課,空閒之餘,兩人還得抽出時間完成學校布置的暑假作業。
“我覺得我為了把數學考到九十分而熬夜複習的那幾根頭發白掉了,昨晚我做夢的時候,它們還來我夢裡控訴我,說它們死得太沒有價值了。”
陸地托舉訓練的時候,陸酉耷拉著腦袋跟謝雲君吐槽,她悲傷地發現,自己雖然考到了九十分,但卻根本沒有去迪士尼玩的空閒時間。
“魔都的迪士尼咱們不是去了好多次了嗎,”謝雲君輕輕一鬆力氣,穩穩地把陸酉接住放在了地上,“我記得這次青年組大獎賽有個分站在名古屋,如果我們全錦賽能拿第一,到時候說不就定能參加青年大獎賽的日本分站,比賽結束了咱們可以去東京迪士尼玩。”
陸酉眼睛頓時一亮:“真的?”
謝雲君點點頭,張開手問小姑娘:“所以還練嗎?”
“當然練!”重新找到努力目標的陸酉跟個小牛一樣衝過去抱著謝雲君的手臂,動力滿滿,“拚搏一百天,我要參加青年組大獎賽!”
陸地訓練結束,經過下午四個小時的冰上練習之後,陸酉和謝雲君晚上被安排了舞蹈課。
為了迎合目前國際裁判的口味,陸酉的舞蹈種類還被薑洋強製從古典舞換成了芭蕾,為此吃了不少苦頭。
用舞蹈老師的話來講,芭蕾跳起來應該像是一顆挺拔的小白楊,而不是陸酉現在這種軟得跟水一樣的跳法。
至於謝雲君,他以前本來就是必要的時候才會上一上舞蹈課,舞蹈風格壓根就沒有定型,調整起來自然是比陸酉容易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