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師父果然都是向著徒弟的。”
他們討論得熱鬨,唯有掌門依舊望著水鏡,他的視線從邁入第五問的謝塵囂身上移開,落到追翎身上,麵色如常,心念卻複雜難言。
長老們的討論由謝塵囂轉到莫念,再轉到這屆參選者的資質。
這屆資質尚可,不過除了謝塵囂以外,再無出眾者。
上一屆天瀾宗門大選才叫天驕輩出、百舸爭流,光是被長老立為親傳弟子的便有十數名,更有甚者,不出兩年便在天榜上留下名字。
門外兩道吵得不可開交的熟悉聲音傳來,正是決陽子和平闕兩位劍修峰的長老。他們洗盤子時收到謝塵囂來天瀾的消息,又驚又喜,叮叮咚咚打碎一串盤子。
顧不得其他,兩人禦劍趕回來。要不是不能乾擾入宗考核,他倆早就衝進去,搶收謝塵囂為徒了。
即使已經走進議事大殿,依舊爭吵不休。
“天殺的,我一眼就看出來謝塵囂是我失蹤十六年的徒弟!”
“什麼你徒弟?這是我徒弟,我的親親徒弟啊,為師想你想得每天夜裡睡不著覺!”
“笑話,他說他要拜你為師了嗎?這明明我徒弟!”
“你才笑話!他定會拜我為師,這就是我徒弟!”
“我徒弟!”
“我徒弟!”
錚!
一道拖著漆黑毒氣的銀針從兩人眼前劃過,深深釘進柱子中,尾部震顫不休。
“吵死了。每次都得我這個柔弱醫修出手。”拂香看都沒看他們二人,反而看向掌門,撩了撩頭發,似笑非笑,“不如掌門之位給我坐坐?”
掌門默了默,道:“柱子的維修費是七十二靈石,這次記得自己去上善堂交。”
拂香:“……”
拂香:“啊看水鏡,這個叫莫念的姑娘有點意思。”
莫念此刻正在第六問,問惡。
人有七情六欲,便有愛恨憎惡。在上雲天設置的幻境中,麵對心中所惡凝成的虛影,參選者或憤怒,或恐懼,或厭棄,或悲戚,或憎恨。
莫念則是抽出腰間佩劍,毫不遲疑地斬出道道劍意。
“這姑娘心中憤怨不少啊。”決陽子湊過來,饒有興味,“不過出劍倒是狠厲,我喜歡。”
拂香道:“不。不僅如此。”
最後一道虛影也在莫念的劍下消散,她卻沒放下劍。
“【惡】,是憎惡,亦是心中惡念。”拂香道。
打散虛影後,參選者往往以為關卡結束,進而放鬆警惕,其實真正的考驗才剛剛開始。
逸散的虛影再度凝聚,緩緩凝出熟悉麵容。兩雙同樣燃著火的眼眸相望,是像在看鏡中的自己。
莫念似乎對此早有預料,嗤笑一聲,提劍而上,一劍刺進對麵那個“自己”的胸口。
第六問問惡,這就是她的應答。
……
“問九道”每一問的答法各不相同,也無固定答案。大道無情,參選者如過江之鯽,可最終過得了第六關的,百不存一。
莫念是這批參選者中第一個出來的,她坐在石頭上,從儲物戒中隨意拿出一本書,邊看邊等追翎出來。
決陽子長老對她手中書好奇,拉近水鏡一看,她看的是《天瀾逸聞——決陽子長老欠錢篇》,又默默把水鏡拉了回去。
追翎這次要比前幾問慢許多,出來那一刻,他似乎魂不守舍,但轉瞬即逝,完全記不得自己在問惡這關究竟看見什麼。
莫念也沒多問,隻道:“走吧。”
第七問的入口,參選者已然寥寥,沒人輕易上去,都在觀望。
前麵的參選者幾乎沒幾個成功上去的,要麼被彈出來,要麼丟了魂一樣頹然走下來。旁邊登記處的弟子會帶這些失敗者從另一條路上山,從此便是外門弟子。
莫念剛要進去,後麵有參選者的聲音傳來,她停下腳步。
“彆人都說我靠家世。唉,他們怎麼不靠家世,是不喜歡嗎?”穿金戴銀、前呼後擁的少年得意洋洋,“要我說,天瀾宗的要求還是太鬆泛了。凡夫俗子,也敢妄登天道?”
他的跟班敢怒不敢言,忍辱負重地點點頭:“是啊是啊。”
追翎看到少年的穿著,眼睛一下子就亮了,拉了拉莫念的衣袖:“他身上好多亮亮的東西!我也想要!”
“那些都是法寶靈器。”莫念瞥了一眼就收回視線,“賣了你我都買不起。”
她認出那少年衣袍的紋路是王家的金石紋,不過是旁係,且不受重視,不然不會來天瀾的宗門大選。那些世家子弟自有家族安排的門路,根本不用參加選拔。
饒是如此,那王家旁係少年的華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