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軸轉動發出的“吱呀”聲,在靜默的夜裡顯得尤其刺耳。門內噴出來亮如白晝的燈火,一時照得三人眼睛刺痛難以視物。
毛小桃眨著眼睛反應迅速,趕緊拉過石淮推著姚東揚,閃進被姚東揚撞開大門的長廳,再反手關門。三人趴在門上,安靜地聽了一會兒外麵的動靜,好在沒有人過來。
驚魂甫定的姚東揚這才拍著心口轉過身來倚在門上,人還沒倚住,腳下又是一滑,還好被身邊的石淮眼疾手快地扶住。石淮那句“怎麼了”還沒問出口,就對上了姚東揚震驚到蒼白的一張俊臉。
姚東揚伸出食指,顫抖著指向石淮的身後,道:“這……這他媽的到底是在乾什麼啊?”
石淮這才轉過身去,一眼瞧見排成兩列整整齊齊的屍體,一直排到長廳看不到的儘頭。頓覺心驚肉跳,臉色一陣發白,與此同時,他聽到了旁邊毛小桃倒吸一口涼氣的動靜。
如果隻是兩列屍體,也許還不足以讓三人如此驚訝,他們驚訝是因為這些排列整齊的屍體全部被巫術懸在了半空,百十來具屍體全部不著寸縷,毫無表情的一張張麵孔之下,是敞開的空空如也的胸膛,露出詭異的暗紅色。
長廳兩側的牆邊溝渠裡,一片血汙,這兒一堆那兒一堆的攤著一坨一坨分辨不清的肝腸臟器。
姚東揚簡直想吐,拚命壓著湧上來的惡心感,儘力控製自己不朝溝渠的方向看去。
毛小桃默默打開門,帶著兩人出去。
她見姚東揚還是十分不舒服的樣子,說道:“小石頭你在這裡照顧他,我去其他幾間長廳看一下就來。”
姚東揚擺擺手,道:“我沒事,一起去。”
石淮和毛小桃雙雙看他。
他道:“真沒事,剛才隻是太突然了……真惡心。我就想不通了,怎麼會有人像殺豬宰羊一樣地對待自己的同類……”
毛小桃提醒他:“另外幾間長廳裡,搞不好會有更惡心的場麵。”
“不會的,”姚東揚斬釘截鐵道,“這五間大廳,肯定是長命司用來把屍體製成燭台的地方,一番步驟下來,不會再有比這一步更可怕的了。”
毛小桃見他腦子還能轉,應該沒什麼大問題,因而並不多言,抬步率先向相鄰的長廳走去。
相鄰的長廳裡,建了四個湯池,每個湯池內都泡了好些屍體。池水顏色暗紅,有一股十分難聞的氣味。
“這樣泡著,是防止屍體腐爛的嗎?”石淮問道。
姚東揚點著頭,他儘力想分辨這些氣味來自哪些草藥,卻分辨不出絲毫。
毛小桃一言不發地匆匆往前走,又匆匆回頭,然後向隔壁的長廳走去。
這間長廳裡,隻有兩具屍體,應該就是白日裡花車環城後被送過來的。
再往隔壁的長廳去,那裡已是衣衫整齊,動作各異的成品人體燭台。
確如姚東揚所說,此處的五間長廳,正是製作人形燭台不同流程的所在。那麼剩下的那間房,就是毛小桃最好奇的一間了,長命司是不是如她所想地用了那種世間罕見的燃料做燈芯。
她迫不及待地走進了最後一間長廳,發現裡麵的場麵不比他們走進的第一間好上多少。這裡有些亂,似乎包含了五花八門好幾道工序。進門最前方,是被擺在長長案台上的開腸破肚的屍體,他們的雙臂內側被筆直利落地劃開了深深的一道,直至手心,翻出來的肉裡泛著暗紅,不過不是血跡,所有的血應該已經在上一個步驟裡被放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