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小桃召回螢火放回燈盞之中,默默取出姑洗笛翻身下地,摸了摸白露的腦袋,看著一鹿一馬走到隱蔽處,才沿著山路上蜿蜒的小道向上爬去。
這裡沒有風,一絲絲風都沒有,頭頂的陰雲密密地遮住了月光,還好有亮得出奇的銀燈盞可以讓她看清腳下的路。越往上爬,越是能感覺到一股向周身籠罩來的寒意。
不知何處竄出來一隻黑貓,聲嘶力竭地“喵”了長長一聲,毛小桃被嚇得一激靈,不由得更加謹慎起來。至半山腰快到門口處,毛小桃仰頭去望,才發覺高樓之上的濃墨一般的黑並非頭頂之上的陰雲,而是凝聚緊密散不開的黑色煙氣。
毛小桃駐足而立,臉色不由得一陣發白,這樣深的怨氣……得殘忍地殺害多少生命才會形成啊。
大門輕輕一推就開了,寬敞的大廳裡燈火燃得很旺,然而不少蠟燭已經快要燃儘,融化的蠟液順著燭台凝固往下,在這間屋子裡,似乎那些堆積的蠟都凝成了不尋常的詭異形狀。
此處應該是招待客人的地方,有一些桌椅,不過已經東倒西歪,大廳裡一片淩亂不堪的樣子,看似有過一番爭鬥,可是這裡沒有人,大廳裡不見一個人影。
燈盞爆出了更強烈的光,刺得毛小桃幾乎睜不開眼睛。
她一把揮出去竹笛,竹笛飛出窗外圍繞高樓劃線結界,她又將燈芯拈出扇動它飛舞,一邊從乾坤袋中拿出那件久未穿過的緋紅巫袍,快速套上,腳下不停地沿著樓梯往二樓去。
二樓與大廳不一樣,這裡像個展廳,排列著高高的架子,架子頂部嵌著一顆連一顆的懸珠照明,下麵掛著的擺著的是數不儘的扇、笛、杯,以及匕首、發釵之類,隻有兩個架子上未置一物,高高垂下兩副很大的門簾,一副以若乾顆晶白的牙齒串成,一副以無數細小的指骨串成。
毛小桃要留意螢火的動向,來不及細看滿室的物件,隻注意到這裡物品擺放得整齊,心中推測玄月應該未在此地停留。
剛要上三樓,便聽得窸窸窣窣的動靜從上麵傳來,也有隱約的樂音,是《載民》古曲,正是玄月那把白玉雲簫明朗的聲音。
毛小桃伸手抓住破窗而入的姑洗笛,疾步往樓上奔去。
才過了樓梯的拐彎處,便看見背對她站著的玄月,一身白衣上已是血跡斑斑。
毛小桃一愣,脫口喊出:“小猴子你怎麼樣?”
玄月聞言終於鬆了口氣,腳下踉蹌著回過身來。
毛小桃這才注意到他的衣衫上處處開了花,問:“你受傷了嗎?”
“一點點,沒事。”玄月強撐著身子,收回雲簫。
毛小桃幾步踏上三樓,越過玄月的身影,才看到滿室黑壓壓站成一片的嬰靈,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扶住玄月,看他身上的傷口,還好血流的不多,忍不住追問:“你真的沒事嗎?”
玄月搖搖頭,道:“我不知道能鎮住他們多久,太多了。還有幾個趁我沒注意溜走了。”
“彆擔心,有我在。”毛小桃扶著他到旁邊的椅子坐下,道:“你歇一下,我上去看看。”
玄月拉住她,叮囑道:“還有一個巫師在,他會驅使這些嬰靈……”
話未說完,就聽得一陣細碎的鈴聲從樓上傳來。
“他用的是棒鈴,四十九鈴。”玄月急急說道,說著還要站起身來。
毛小桃不動聲色地將玄月按回了椅子裡,抬眼掃了一圈滿屋子的嬰靈,其中好幾個已經伴著鈴聲掙紮起手腳。她一揮衣袖,巫袍的下擺處驀地翻出來巨大的紅影飛了出去,一瞬間,鈴聲幾不可聞,那些嬰靈也不再亂動。
“四十九鈴……這裡這麼多嬰靈,不可能是一鈴控製一個,肯定是怨氣強的那些被棒鈴控製,再用它們來牽製其他弱一些的嬰靈。”毛小桃的視線在一堆嬰靈中巡視,一邊做著推測。
“你看那些嬰兒模樣的,就是怨氣重的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