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成兩半的磚摔在地上,七零八落。啪嗒啪嗒,一滴接著一滴,血水從蕭澤的額頭滾落。他身形晃了一晃,蕭雨眠掙脫開,退後幾步,手裡捏著小半塊斷磚。
窗框裡的兩人靜止著,太陽落下去了。
倒下來的陰影吞沒了蕭澤的上半身,蕭雨眠看不見他的神情,後退著一點點遠離,目光在樓梯和蕭澤之間緊張地來回。
蕭雨眠快要摸到樓梯間時,蕭澤說話了。
“我的外套口袋裡有繃帶和藥。”他轉過頭,看著蕭雨眠,語氣平和:“拿給我。”
蕭澤的右半張臉給血汙了,斜跨鼻梁的刀疤浸了血,像是舊傷複蘇。
有一次蕭雨眠過生日,蕭澤給他買了個蛋糕。他們剛點上蠟燭,蕭雨眠還沒許願,追債的又上門了。蕭雨眠隔著門板窺聽大人們交涉,蕭澤先是好聲好氣,後來不耐煩,再然後外麵打了起來,男人們粗聲咒罵,重物砸落,街坊鄰居關窗戶的聲音夾在其間。
蕭雨眠報了警,又叫了救護車,最後茫然地背抵著門滑坐在地。外麵亂成一團,他不知道誰占上風,隻知道追債的不止一個人。
聽見警笛,蕭雨眠鼓起勇氣擰開房門,然後怔住了。
幾個小混混兒倒在地上呻吟,蕭澤滿臉是血,騎在一個人身上,拳頭雨點般砸落。
警笛的紅光晃過眼睛,蕭澤停手抬起頭,也是像現在這樣滿臉血汙,不可置信地看著兒子,眼裡還有未收斂的凶狠。
“我好心給你過生日,你報警抓我?!”
跟那時相比,現在的蕭澤稱得上心平氣和。蕭雨眠權衡一二,撿起蕭澤的外套,口袋很深,裡麵東西亂七八糟,蕭雨眠沒興趣翻看,隻摸出繃帶和消毒水。
蕭澤乾脆屈起一隻腿坐在了地上,伸手,卻隻接過外套。
他從外套摸出一盒煙,搖出來一根點上,煙頭的火點兒指了指額頭傷口。“自己闖的禍,還要我給你善後?”
家居室破壁殘垣,點開照明的手機支在牆角,像一盞小夜燈。蕭雨眠就著燈光給蕭澤清創,他到底下手軟了,流血看著嚇人,傷口其實不深,這大概也是蕭澤沒發飆的原因。
蕭雨眠有點後悔,反正蕭澤禍害遺千年,他應該直接走人。
“又在想什麼壞水。”蕭澤陰惻惻笑道:“怎麼,一塊磚頭還不夠您解氣呐?”
光照下的繃帶是奶油白,蕭雨眠一圈一圈纏上蕭澤的額頭,道:“在想蛋糕。”
“哈?”
“你被警察帶走時,我還沒許願。”
蕭澤愣了一下,也想起來那場鬨局般的生日,低笑一聲,霧蒙蒙的煙圈飄過來,蕭雨眠嫌惡地偏過頭。
“那你後來許了什麼願?”
“沒有許願。”蕭雨眠專注地打結,輕描淡寫地道:“著急報警抓你,回來發現蛋糕碰掉在地上了。”
說話間打好了一個漂亮整潔的結,蕭澤食指逗了逗垂下來的小尾巴。
“那個蛋糕什麼樣子來著?”
“草莓奶油。”
手機照明關閉,蕭雨眠的麵容罩著一層陰影,幽幽望過來,讓人看不分明,眼裡是依戀多一點,還是埋怨多一點。
“哦。”陰影裡的另一個輪廓站起身,蕭澤單手拎著外套搭在肩膀,另一隻手揉了揉蕭雨眠的頭發。“下次給你補一個。”
要不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