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我畫餅的人還少嗎。”蕭雨眠道。
楊婉想起來了。
蕭雨眠之所以出道即巔峰,就是因為點石成金。
他不願巴結名導演,寧願挑合眼緣的小導演,偏偏拍什麼火什麼,就連最昏昏欲睡的文藝片都能創下高票房。
那幾個新晉的名導演,成名作都是蕭雨眠主演。
“罷了,隨你吧,摔跟頭可彆找我哭。”
中性筆放上蕭雨眠掌心,他笑著應好,心道“真摔了也是找謝宴哭去”,筆走遊龍簽下名字。
合同眉頭印著愛米特的花體字,末尾是蕭雨眠。合同裝入塑料袋子封好,工工整整放入辦公包,陳米歐腳步輕飄,又覺得行李包異常珍重,於是抱在懷裡。
“看路,陳先生。”
蕭雨眠話音剛落,陳米歐咚地一下撞上落地窗。
“啊,提醒晚了,你沒事吧。”蕭雨眠上前扶住人。
陳米歐:“合同沒事!”
送走了陳米歐,楊婉轉頭就把蕭雨眠押進培訓班,等到課程結束已經是下午四點,楊婉沒再安排其他活動。
蕭雨眠搭楊婉的車回去,在小區門口下車,卻沒進去。
從背包翻出帽子、墨鏡、口罩一一戴好,攔了輛的士。
江總的澄清聲明公布後,蕭雨眠最想見的人是奶奶。
他上次回家,像個戴鐐銬的犯人。
蕭澤為了錢婚內多次出軌,甚至遇到好幾個富婆同時上門找人的情況。奶奶於是一遍遍拉著蕭雨眠哭,求他腳踏實地好好做人,千萬彆學混賬爹。
蕭雨眠忍不住去想,是不是知道了他被包養的傳聞,奶奶失望透頂,才會誰都記得,唯獨不記得他。
關於江先生,蕭雨眠大腦一片空白。但是現在心存感激,他的澄清聲明將蕭雨眠從自我厭棄中救贖。
變成蕭澤那樣的人,蕭雨眠寧願去死。
放下心中疙瘩,蕭雨眠上樓都輕快了。筒子樓的階梯又矮又擠,蕭雨眠轉了一次彎,又轉過一次。
在最後一個轉角,蕭雨眠停住,手搭在生鏽的鐵扶手,目光越過十層階梯。
樓道口框住一方黃昏,晚霞在懸掛的布料後若隱若現,是放學回家時看過無數次的景色。
看起來沒有任何異樣,蕭雨眠的心跳卻不由加快,收回踏上階梯的那隻腳,向後退去。
隻有一個人會讓他生出這種強烈的厭惡感,哪怕沒有看到那個人的身影,蕭雨眠也肯定他就在附近。
這就是父子間可悲的血脈聯係。
蕭雨眠轉頭就跑,身後響起一聲輕笑。
“小兔崽子,真機警啊。”
懸掛的衣物揚起,有人衝了下來,蕭雨眠把腿狂奔,冷風掠過脊背,緊接著一隻手拽住了手腕,蕭雨眠還來不及反應,整個人被拍上牆壁。
強健的手臂壓住脖子,蕭雨眠掙紮著回頭。
眼前的臉比記憶中滄桑幾分,一道斜跨左眼的疤痕破壞了兩人的相似性。
蕭澤從來不會手下留情,蕭雨眠的鼻子撞在牆壁,酸楚感刺激雙眼,這雙遺傳自他的眼睛泛著紅,眼睫的水珠搖搖欲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