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巴哼哼念著什麼,過了會兒,方逸聽清楚後失笑。
彆人都在小聲念台詞,這位在哼歌。
“這是什麼歌?”方逸聽見自己的聲音。
蕭雨眠一下子沒聲了,他望過來,看人的時候目光很深,像開在最豔時分的桃花。
“我吵到您了?抱歉,我緊張的時候習慣哼點兒什麼。不是什麼歌,瞎哼哼而已。”
方逸笑了,“很好聽,我是說你的聲音。”
蕭雨眠沒再發出任何聲音。
還是方逸先開口:“需要幫忙對戲嗎?”
“啊?”蕭雨眠眨了眨眼睛。
他的反應與其他人完全不同,回答也出乎方逸的意料。
“不麻煩方前輩了,我的斤兩我心裡有數。”
很久之後方逸心態變了,再回味這句話,聽見的全是自負。
但在這時,方逸隻當蕭雨眠是自嘲。
他安慰道:“沒關係,以後多的是機會。”
蕭雨眠根本不可能入選,這場試鏡隻是走過場而已。
主演早就內定。
但是在蕭雨眠進去試鏡之後,方逸生出幾分不確定。
蕭雨眠進去太久了。
彆人最多十幾分鐘結束,他在裡麵待了半個多小時。
試鏡室裡還傳出大聲的爭執,方逸聽出是導演和投資方代表在爭論。
其他人麵麵相覷,在古怪的氣氛中,蕭雨眠推開了門。
他一手插兜,出來後隨手合上門。
“謝謝方前輩幫我看東西,我完事兒了,導演說下一位可以進去了。”
方逸從他平淡的臉上看不出美色以外的東西,不由問了句:“你感覺如何?”
蕭雨眠接過方逸遞來的裝著手機、台本的袋子,隨口道:“感覺白跑一趟,被彆人浪費了時間。”
方逸心裡一咯噔,也許是心裡有鬼,總覺得在點他。
想說點什麼,又覺假惺惺得太超過,眼看著蕭雨眠拎包下樓,頭也不回。
工作人員久等不至,出來叫名字。方逸收拾狀態,按照預想表演橋段。
等他演完所有橋段,評委席上那名自負才氣的導演李野,從始至終沒有變過表情。
方逸甚至懷疑,他根本就在睜著眼睛發呆。
連總結陳詞都是其他評委出來圓場。
最後的最後,李導演才道:“挺好的。”
說話時,麵朝著他,目光卻沒有焦點,似乎看著的不是方逸,而是上一個人留下的餘暉。
方逸記不清離開時的心情了,但他還記得,下樓後看見保姆車旁邊的蕭雨眠,內心那種不可言喻的感受,他甚至不想用確切的形容詞去挑明,類似酒窖裡麵發酵過頭的液體。
“還沒走呀。”
蕭雨眠正盯著手機,聞言抬頭,桃花眼一彎,“方前輩,又見麵了。”
那天太陽很濃烈,蕭雨眠也不打傘,大喇喇站在太陽光裡,說不清天上地下哪邊更耀眼。
方逸這一瞬間突然就開竅了,這樣的人實在不應該過於自由,他的自由彰顯著掠奪者們的無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