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長於籌謀,也深知裕郡王的脾氣,他知道裕郡王絕對不甘受氣,明日一定會彈劾她徇私枉法,沒想到,晏時玥居然也料到了,提前預備了這個折子,偏偏……偏偏叫他來寫。
這是在逼著他做選擇?還是說,隻是在懲罰他的隱瞞與欺騙?
她在霍祈旌,甚至許問渠麵前,都甜美嬌俏,看著就是一個有點小聰明小運氣的女子罷了。他萬沒想到,站到她的敵人這一方,竟如此叫人膽寒。
他落筆如有千鈞,一筆一筆的把一張折子寫完。
然後晏時玥叫了兩個人,送了他回去,一邊含笑叮囑:“曲大人怕黑,你們陪他一晚上,明兒再回來。”
兩人齊聲應了。
她真是不動則已,一動,一點活路都不給人留。
曲斯年連連苦笑,被人送了回去。
翌日,晏時玥一大早過去,果然碰到了裕郡王彈劾她。
這種事兒都不用她出麵,大理寺卿立刻就挽袖子上陣,一條條一件件,把他駁了回去。
等這邊剛一吵吵完,晏時玥就上前一步:“父皇,兒臣有本上奏。”
明延帝挑了挑眉,顧九行就上前把折子接了過去。
明延帝看了幾眼,便交給裕郡王:“你瞧瞧。”
裕郡王一看之下,腦門上的青筋都暴了出來。
關鍵是,這一看就是曲斯年的字!她居然提前準備好了折子,還是曲斯年寫的!他居然一個字也沒提過!讓他如此猝不及防!
裕郡王幾乎控製不住猙獰的表情了。
大家互相交換著視線。
這夥老狐狸全都深諳見好就收的道理,所以晏時玥也隻是以牙還牙,刺激他一把,並沒真要對他有什麼懲罰。
裕郡王走的時候,臉色難看的厲害,曲斯年在院門前等他,一見他過來,急上前一步,想要解釋:“王爺!昨日……”
一句還沒說完,裕郡王一巴掌就甩了過來,瞪著眼怒罵道:“養不熟的白眼狼!本王這些年真是瞎了眼!”
他拂袖走了。
曲斯年慢慢站直,心頭微覺茫然。
昨日,他寫完折子之後,晏時玥問了他一句話。
她說:“你可有什麼事情要跟我說?”
曲斯年一時未答,她又道:“或者我也可以這麼問,你可有什麼事情要求我?”
曲斯年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若是求仕途上進,那麼,她,比裕郡王更好。也所以,他幫裕郡王自然是因為彆的。
她問那句話的意思,是想告訴他,若裕郡王是有所要脅,她可以幫忙。
他沒回答,她就點點頭,叫人送他回來了。
他確實沒什麼好說的。
當年,裕郡王是父親的上司,兩人關係親近,後來父親病死了,裕郡王還念著舊情,對他多有照應。
若不是有他撐腰,當年,他不可能順遂長大,不可能拜得名師,不可能學有所成,禦前行走。所以……他在入仕之後,報答他,為他做事,是他當做之事。
他,沒有什麼好怨的。
那邊,晏時玥已經到了太子那邊,接過了李進忠遞上的卷宗,從容的翻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