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前一後,走了大概十幾分鐘,一棟小平房出現在眼前。
“這就是你家?”劉悅見張新成停下腳步,好奇道。
“沒錯,這就是我家。”張新成說完,拉著劉悅朝大門走去。
他從包裡掏出一把鑰匙,打開大門。
因為許久沒有住人,屋裡有一股黴味。
不過,兩人都沒在乎,抬起腳步走了進去。
家裡沒人電已經停了,所以兩人隻能繼續用手機照明。
“這屋裡已經不能住人了,我拿點東西,去給爸掃完墓,就回城裡。”張新成來到自己的房間。
屋內因為許久沒住人,有些潮濕,不過東西擺放還是非常整齊。
他看著屋內熟悉的陳設,鼻子不由得一酸。
腦海裡,和父親相依為命的畫麵,全都湧了上來。
東西他上次給父親下葬,都搬得差不多了,不過還有一樣,這次他想拿走。
窗前的木桌上,有一個竹蜻蜓。
這是父親用小刀,一點一點給他做的。
張新成拿出一個盒子,將竹蜻蜓放了進去,然後收好放進包裡。
“走吧。”
做完這些,他拉著劉悅,朝大門外走去。
路過父親房間的時候,他突然停了下來。
劉悅問道:“怎麼了?”
張新成神色複雜地推開房門:“看看。”
父親房間不大,裡麵很簡單,隻有一張床,和一個密碼箱。
密碼箱是軍綠色,因為年代久遠,已經破舊。
密碼鎖早在十幾年前就壞了。
當時,張新成打開看過,是一些父親和戰友的合照。
小時候的夏天,還有漫天繁星,每到夜幕降臨,父親都會搬出竹條編的涼竹床,父子倆躺在涼竹床上納涼看星星,父親就會給他講述當兵打仗的事情。
年少的他,每次都聽得熱血沸騰,就算有些故事父親已經講了無數遍,他依舊愛聽。
所以,即便是發生那件事,讓他信仰崩塌,但是父親在他心中,一直都是英雄。
“照片也拿走吧……”
張新成打開箱子。
裡麵有一套破舊的警服,警服下麵就是兒時看到的照片。
這些照片被父親拿去塑封過,所以保存得還算完好。
“這就是你的父親?”劉悅坐在他旁邊,看著他手裡的照片,笑著問道。
“不是,旁邊的那個才是。”張新成搖了搖頭。
這張照片,是父親和戰友的合照,兩人都笑得非常燦爛。
戰友懷中,抱著的嬰兒,正是張新成。
當初他問過父親,為什麼不是他抱自己,父親笑著對他說,這位戰友是父親最好的兄弟,也是張新成的乾爹,不過在一次邊境任務中犧牲。
“哦。”劉悅眉頭一皺,也沒多言。
“走吧,我們去掃墓。”張新成將照片收好,淡淡地說道。
這時,他動作突然一頓。
準備放進包裡的照片,瞬間被他給拿了出來。
他看著照片背後那幾個字,如同遭到雷擊一般。
劉悅發現他的異常,順著他目光看去。
照片背麵,寫著一行小字。
“戰友之子,如當吾兒。”
看清這行字之後,劉悅震驚地用手捂住嘴。
她剛才第一眼,就覺得照片裡的那人和男友有幾分相像,所以才會問那人是不是他父親。
而張新成手不斷地顫抖,牙關緊咬,眼眶猛地一紅。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突然,他將照片放在一旁,嘴裡不停地念叨。
兩隻手在箱子裡慌亂的翻找。
那件破舊的警服被他翻開。
突然,箱子裡物品,讓他呆立在原地。
半瓶白酒,還有兩個杯子,一本筆記。
其中一個杯子上麵滿是裂痕,不過,好像被人粘好。
張新成輕輕地捧起那個帶有裂痕的杯子。
記憶湧現。
那是最後一次和父親喝酒。
也是父親將那個女人帶回來的那天。
他摔掉杯子,衝出門外。
父子倆的關係,也是從那次喝了一半的酒,開始變得疏遠。
隻是沒想到,破碎的酒杯,被父親重新拚好,那還沒喝完的半瓶酒,被父親留在了箱子裡。
翻開筆記本,一支筆從兩頁之間掉出來。張新成看著上麵的文字,頓時淚目。
“1999年7月3日,這是我和班長在販毒團夥臥底的最後一天。可是白鷹抓了小成,逼團夥裡的臥底自曝。班長為護孩子,當著眾人的麵抽了他五巴掌,為大部隊的突襲贏得了寶貴的時間。最後,大部隊成功打掉了這個販毒窩點。混亂之中,班長以身護住了孩子,身中數槍犧牲。我為班長拜把兄弟,願撫養小成……“
加載筆記中的還有一張病曆單。
姓名:張新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