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鎖後她握著門把手,金發也散開,垂在肩頭,神情疏冷的凝視著走廊。
過了許久,從不遠處的某個門口,終於探出了兩個腦袋,畏畏縮縮的往這邊看來。
同溫璃對視一眼,又極快的縮了回去。
“彆閃了脖子。”溫璃唇角扯起一抹冷笑,終於推門進了屋。
蒞日午餐,溫璃便按照安排找了自己的位子。
眾人喧鬨的交談,彼此交換著一些細碎的笑料。
溫璃的出現讓這篇看似嘈雜的場麵靜止了一瞬,而後繼續沸騰。
“溫璃你怎麼沒去找房教授吃飯啊?”不隻是誰先開口問。
“你要想去,門廳左拐進屋。”女孩依舊疏離冷豔的模樣,連眼皮都沒抬。
“哪有你這福氣,還能自己住,彆人求都求不來。”
溫璃懶得作答,錢都花了,也沒有不吃的道理,一桌子人靜靜看著她夾菜、吃飯,直到吃飽了才聳聳肩離開,方才噤聲的嘴這才漸漸哄鬨起來。
“臉皮也太厚了。”
“就是,換我我都吃不下去。”
這時有人舉著筷子驚歎:“她把這盤雞肉都吃了,光剩土豆了!”
團餐規格不高,劃到每桌,也隻有兩盤可憐兮兮的葷菜,溫璃看他們光顧著瞪眼圍觀,索性敞開了吃,她倒也不急,又回房拆了一盒新顏料裝進畫包,
從她房間的窗戶外能看到連綿起伏的遠山,青煙繚繞在黑色的瓦蓋頂上,當地的小販知道這裡住的是學生,乾脆將攤子也搬到了酒店門口,吆喝這兜售一些小手工藝品。
溫璃上前看了看,有條淡綠色的陶瓷手串挺漂亮,拿起時她腦子裡一閃而過的竟是江倚青纖細骨感的手腕,和她倚在露台上兩指夾著香煙的模樣。
荒謬。
溫璃又把手串放下了。
下午的天氣好,換上了工裝褲和緊身背心,她反帶一頂鴨舌帽,手上繞著一串檀珠。
今日要進到山中,以防危險,五位老師全部上陣,另外還請了一位當地的向導。
一行人首尾相接,連成了一條長長的隊伍,倒有些像小學生郊遊。
山間多蚊蟲,房教授備了驅蚊噴霧,每人身上都來了些。
幾個濃妝豔抹的女生跟在後頭,腳上穿的也是極不方便的高跟鞋,房教授說教了幾句,無奈隻得讓大部隊放緩速度,山林間如果跟不上走丟了,尋都難尋。
溫璃走在中間隊伍,速度不疾不徐,她有豐富的攀山經驗,旁人自然不能同她向比。
“幫不上忙彆掉鏈子啊,所有人都要等你們倆,學學人家溫璃,著裝規範,瞧瞧你們穿的是什麼。”負責生活的老師跟在兩人後頭,低聲訓斥道。
有個女生不服氣,拖著畫板冒冒失失的往前走,似乎要證明什麼似的,一轉眼消失在了小路儘頭。
溫璃正低頭走路,察覺身旁一道人影閃過,驀然想起江倚青的叮囑,難得抬了抬眼皮,衝一旁的向導使了個眼色,指了指前頭:“她跑了。”
最有山地經驗的向導趕忙去追,生活老師也緊隨其後。
一行人到達寫生的清水灣,架好畫架時,那個女生才被哭哭啼啼的攙扶了回來。
不出意外又被房斯閩罵了一頓,山裡頭哪有兒戲,不是隨隨便便發脾氣的地方。
溫璃聽一旁的人說她叫裴予寧,似乎是二班也要參加江南遊畫展的那一個,她素來不管閒事,不會留心這些插曲,自顧自地拿著相機四處拍照采風。
檢查照片時,溫璃突然發現了一張並非出自自己之手的照片。
是一塊很小的紙片,上頭帶著些褶皺,邊緣也不整齊,不知是從哪裡撕下來的。
隻畫了一隻很小的麥兜,用水彩粗略的上了色。
照片裡還有自己的一摸側影,同樣帶著一頂紅色的帽子。
“無聊。”溫璃的手已經按到了刪除鍵。
她想起江倚青握著筆得意洋洋的模樣。
片刻之後還是移開了手。
裴予寧接連被辱了麵子,漲紅著臉站在淺石灘上。
這時溫璃盯著相機屏幕,扯動嘴角,輕輕的笑了。
片刻的靜默之後,眾人已經看到了劍拔弩張的一幕。
裴予寧氣衝衝的搶過溫璃的相機,一把摔在了亂石淺灘裡。
“你笑什麼?”甘霖像是憤怒的小獅子,發起無妄的邪火來:“彆以為我沒聽到,是你跟老師說我先跑了。”
“所以呢?”溫璃臉色終於沉了下來,門鎖被堵時她沒生氣,顏料被故意毀壞時她沒生氣,飯桌上被排擠她沒生氣。
“啪”的一聲,眾人還未看清的功夫,溫璃的一掌已經扇了出去。
五道鮮紅的掌印說明這並不是大家的幻覺。
相機瞧著是很老的款式了,已經摔得四分五裂,溫璃小心的從淺灘中一片片撿起,就著褲子細細擦乾,裝進背包裡。
裴予寧被打蒙了,一時愣在原地,直至溫璃得身影走遠了,她這才歇斯底裡的大聲吼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