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玉牌呢。”
“你這姑娘,淨要貴的。”
江倚青這才蹲下身,按了按鋼琴的琴鍵,聲音聽著有點澀,不過也還能響。
“這個呢大爺,摸著全是灰啊。”
老頭倒是猶豫了一會。
江倚青又挑毛病:“下頭也鏽掉了,腿都快斷了。”
“行,360拿走吧,反正擺了大半個月了也沒人問價,給小朋友也能開心開心。”
江倚青回過身來莞爾一笑,付了錢,轉過身來小聲問:“小朋友,你開心嗎?”
溫璃抱著鋼琴走在前台,由著剛才那一聲,耳廓竟也微微紅了,江倚青當她是吹了冷風,怕又著涼,便拉著她回了家。
一整個下午,溫璃都在研究那台小鋼琴,江倚青的手格外精細,用一把軟毛小刷子輕輕掃去灰塵和鐵鏽,又上了一道潤滑油。
琴聲便空靈、通透了許多。
溫璃倒是許久沒碰過琴了,她腦海中回憶著琴譜,彈了一首夢中的婚禮,錯了幾個音。
江倚青這時已幫母親做完了活,往樓上走,聽見琴音倒是愣了一瞬,這也是父親教她的第一首曲子。
瞧見溫璃倒是有興致,她踩著椅子在書架上找出一本挺舊的琴譜出來。
“姐姐會彈琴?”溫璃瞧見琴譜,好奇的問了句。
江倚青也沒回答,俯身過來彈了段音。
溫璃側耳聽著,是婚禮進行曲。
女人的發絲順滑如綢緞,垂了幾根在手背上,兩首曲子倒也映襯,溫璃聽的有些失神,仰頭卻瞧見江倚青白膩潔淨的脖頸橫在眼前。
宋慈在樓下喊她,江倚青應了聲,隻得中斷了曲子下樓。
樓下隱有人聲。
溫璃摩挲著琴譜的邊角出神,這是用膠帶仔細封過的,手指撫過有些尖利的感覺。
許銘來的突然。
江倚青下樓時他正束手坐在客廳裡,腳邊擺著些強筋壯骨的營養品。
她向後頭望了一眼,將樓梯間的門靜悄悄的帶上了,笑意盈盈的上前。
宋慈在一旁張羅倒水。
許銘隻看著江倚青靦腆的笑。
“費心了。”江倚青把水杯遞了過去。
許銘倒也忙中抽空,有個上門看診的病例,恰好在這周圍,便買了些營養品上門探望,時間也緊,寥寥幾句話就能逗得宋慈樂開了懷。
江倚青送他下樓時,不小心踏空了一道台階,踉蹌的往下跌。許銘倒也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她的小臂,手急忙慌的,力氣用的有些大,竟留了一圈頗為清晰的指痕。
稀碎的腳步聲傳來,江倚青往樓上看,卻是宋慈站在後頭。
“哎呦,你倆這是怎麼了?”
“沒事。”許銘這才放開她的手,扭頭看她:“小滿她不小心摔了一下。”
江倚青聽見這名字恍然一愣,牽強的扯了一抹笑,後頭的宋慈忙打圓:“走路得小心點。”
送走許銘,江倚青麵色不太好,拉住宋慈嗔怪:“媽,這也是您跟他說的?”
“隨口提的。”宋慈倒有些心虛,踱著步走到櫃台後頭,喃喃自語道:“這小夥真挺不錯。”
溫璃合上琴譜,尋了張白紙畫起了素描,天窗框住了一角天空和樹影,構圖不錯,可以用來當做素描課的作業。
一旁的手機響了,溫璃看了眼屏幕,輕咳幾聲,接通放到耳邊。
“媽,怎麼了?”
蔣老師商務考察的嫌隙,倒是路過了倫敦美術學院。
“之前跟你提過的委員,我讓他聯係你,評委會也挑味,你提前知道總歸好一點。”
千裡之外的巴黎,此刻正在塞納河畔漫步,隔著8小時的時差,巴黎正值上午,河中的鴨子瞧見人影,紛紛湊了過來。
身後的助理遞來幾塊麵包,蔣老師接過將其扔到草地上,鴨子遊上了岸,靠攏在她的腳邊。
“蔣老師,我有分寸,您彆再插手了。”溫璃的語氣也嚴肅了些:“我不搞這些小動作。”
蔣老師難得沒再繼續說下去,隻問了問她作畫的進展。
溫璃還未開口,一邊秘書又提醒有電話進來,蔣老師點了點頭,匆忙的道了聲再見。
正掛斷電話之際,樓梯間響起了腳步聲。
江倚青回來時手裡抱著一瓶黃色的罐頭,另一隻手握著隻叉子。
“聽說北方生病隻要吃黃桃罐頭就會好,不然總是反反複複的。”
小心接了過來,溫璃又插了一塊擱在嘴裡,讚道“好甜。”眼神卻不動聲色的落在了江倚青的手腕。
上頭是四道清清晰晰的指痕。
溫璃忽而有些癢癢的好奇心,像是春天種子從泥土裡催生嫩芽。
她又看了一眼江倚青坦然自若的神態。
終究是沒問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