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爾德公園球場。
這一賽季球隊的售票率非常難看,一場比一場難看,今天終於狂飆上高峰。球迷們昨天還在罵罵咧咧,今天依然來到現場給球隊加油鼓氣。因為這是本賽季最後一輪角逐,同時也是卡爾斯魯厄和茨維考的保級席位爭奪戰。
現在是中午時間。
球迷們正在陸續入場,現場人頭攢動,一片深藍色的海洋。埃德加撈著克裡斯的肩膀,混在人群中,隨著人流往前進。
他也買了球隊的周邊,一頂深藍色的棒球帽,上麵是簡潔的球隊標誌字母ksc。卡爾斯魯厄的隊徽是一個圓,藍底白字,設計很超前,居然是未來流行的扁平風。帶在頭上好看又時髦,惹得克裡斯抬頭看了看。
卡爾斯魯厄是一座溫暖的城市,一年四季從不缺少陽光,今天也不例外。他被陽光曬得睜不開眼,也想要一頂。
畢竟是主隊周邊,埃德加猶豫再三,還是沒有給他買,拿一頂小旗子敷衍他。
反正他愛曬太陽。
克裡斯不高興地舉著小旗子,用那一點可憐的陰影抵擋陽光。
埃德加斜眼看他。
這小身板,今天就讓你見識一下德國糙哥。
他長手一伸,一把將人撈到旁邊,把手肘放在對方頭上,沉重地讓人幾乎走不動路。
“埃迪!拿開拿開!”克裡斯又炸毛了,配合著鴨公嗓,實在是……
等埃德加一拿開手,他立即站到了身後,埃德加沒辦法,隻好時不時回頭看一眼。
周圍都是人高馬大的日耳曼人,摩肩擦踵,克裡斯淹沒在其中,居然顯得嬌小可憐起來,走得磕磕絆絆。結果不小心撞到一個茨維考球迷,那個大漢凶神惡煞地回頭,俯視著上下打量,摸不清克裡斯是哪一隊的。
幸虧埃德加發現及時,迅速摘下帽子揉進口袋,一邊撥開人群一邊大跨步趕過來。
把克裡斯護在身後與大漢對峙,兩人身高相仿,站在一起壓迫感十足。大漢的同伴也注意到了這邊的情況,慢慢圍了上來。
幸好現在還是賽前,沒人想在這時候鬨起來被警察帶走。兩人肅著臉互不相讓地對視過後,居然彼此點了點頭就算了。
埃德加留下一句抱歉就把人匆匆帶走了,克裡斯全程懵懵地。
周圍的人都見慣不慣。雖然場下的球迷對峙有些火爆,但在他們看來,這也是足球的一部分。
“嚇傻了?”
克裡斯搖搖頭:“埃迪,原來你真的是德國人。”
“……”
好不容易,兩人檢完票找到座位,埃德加把帽子掏出來,戴到了克裡斯頭上。
此時的維爾德公園球場稱得上是座無虛席。
旁邊一對老夫婦相攙而立,老太太說自己的看球曆史已經有50多年。老先生眯著眼睛誇獎克裡斯。
“孩子長得真漂亮。還記得當年,我也是跟著爸爸一起來看球……”
他們說的是德語,克裡斯聽不懂,埃德加表情古怪,他懷疑這個老先生視力不好。
男人是很奇怪的生物。
如果他和克裡斯年紀相仿,他們可能會爭著做對方爸爸,但是現在相差十歲,要是讓埃德加承認自己是爸爸……那他是萬萬不肯的。
他可以被人叫daddy,不能被人叫papa。
比賽開始了,雙方球員入場。
卡爾斯魯厄的球迷聲勢浩大,隻留給客隊的球迷3000個的位子。兩隊必勝的口號也被編成各種曲調的歌曲,從比賽開始一直沒有間斷過。
一提起身體對抗,人們總是會想起英超,其實德國足球一樣崇尚熱血碰撞,不然鋼鐵戰車的稱號是如何而來的呢?隻不過他們的裁判執法嚴格,因此激烈的犯規比較少。
上半場前半段,一直沒有出現什麼有力的進攻。
他們兩坐在卡爾斯魯厄球迷中間,周圍的人都在唱著隊歌,手臂隨著指揮者的帶領做著各種動作,時不時再灌一口啤酒潤喉。
克裡斯雖然聽不懂他們在唱什麼,但這絲毫阻止不了他的熱情,聽了幾句就跟著一起大聲唱。怪腔怪調,震天響的歌聲中誰也聽不到裡麵有個搗亂的。
旁邊的老先生還衝他比了比大拇指。
埃德加不得不懷疑這個老先生聽力也不好。
於是這個角落就出現了一個很奇特的現象。一個滿臉冷靜克製的青年,和一個又唱又跳狀若瘋狂的卷毛少年。
場上的沉悶讓現場的攝像機不得不頻繁切換鏡頭,尋找亮點以挽留觀眾。
他們倆就這麼被盯上了,攝像頭明明掃過去又特地退了回來,調皮地對準麵無表情的埃德加,定格兩秒後緩緩移動到放聲大笑的克裡斯。極動和極靜對比,讓人忍俊不禁。
新主席巴克豪斯看到大屏幕上的那張臉,眼睛都要掉出來了。要不是季度計劃還沒開始,他現在就可以貢獻一個表情包。
電視台解說科尼格一頭金發,天生睡眼,一直在不鹹不淡地解說:“為了讓我們的女觀眾們不至於打瞌睡,導播終於找到了可以讓她們提起精神的畫麵。”
導播在演播室外敲玻璃爆粗口警告。
“到底是誰在打瞌睡?”觀眾們在這一刻和導播心有靈犀了。
“如果卡爾斯魯厄的球員不能拿出現場球迷那樣的熱情,恐怕就要降級了,他們的淨勝球並不占優勢。”
靠近屏幕的卡爾斯魯厄球迷破口大罵。
“哪裡來的垃圾解說!”
大部分的球迷都沒有聽到解說員的話,除了場上他們什麼也不關心,全程站著為自己的球隊加油。
這個逼搶漂亮,鼓掌!
這個防守到位!鼓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