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上次的鬨劇,埃德加反思過後,覺得自己就像一個溺愛孩子的慈父,在和小孩相處這件事上做得太失敗,甚至想讓加裡把《家庭教育》重新發過來。
他吸取了上次的經驗教訓,循序漸進地讓小孩獨立一點。
先是讓他每天慢跑回家,既是為了減少他對自己的依賴,也是為了消耗他的精力。
克裡斯每天都會到訓練館鍛煉,以此來增強身體素質,訓練量非常的大,時間非常的久。
問題在於隊內規矩是不允許青少年球員進行加練的,克裡斯一次次遭到教練處罰。為了阻止克裡斯,場館工作人員甚至要為體育館的大門加鎖。
埃德加和克裡斯雖然在俱樂部裡沒什麼來往,但每天接送怎麼可能瞞得過眾教練呢?於是克裡斯每次被抓包,埃德加就會被請過去領人。
他乾脆讓人慢跑回家。
隻要是能對踢球有幫助的要求,克裡斯從來不會拒絕。他在這一年裡逐漸適應了u16的訓練節奏,已經代表u16打了不少比賽,開始在少年梯隊賽裡聲名鵲起。
作為裡斯本的明日之星,拉茲洛很看重他,打算明年就把人提到u17,也會經常帶著他隨隊出征,場下時一起訓練,比賽時感受賽場氣氛。u17的球員個個都比他年長幾歲,也不好意思欺負他,都把他當小弟照顧。
埃德加就光明正大地要求克裡斯去和隊內大哥們做室友。
克裡斯已經適應了集體生活。而埃德加和葡萄牙體育的合同也隻剩下兩個月,他無意續約,這讓拉茲洛很遺憾。
“真糟糕,那就沒人能管住克裡斯蒂亞諾了,希望他來年不會太瘋狂。”
教練組都笑了起來。
他們都知道拉茲洛的意思。
“來年他可是你的球員了。”埃德加笑著攤攤手,然後擁抱了教練組的每個成員,與他們告彆。
“再見,拉茲洛先生。”
今天是他在這裡的最後一個工作日了。
等克裡斯回來,埃德加把人按到沙發上坐下,宣告了這事情,讓人大跌眼鏡的是,小克裡斯並沒有多少驚訝。
他低著頭嘟嘟囔囔:“我早就猜到了。拉茲洛先生告訴過我,你隻簽了一年的合同……”
埃德加大感意外,他沒想到小孩突然這麼平靜。
“那你不哭鼻子了?”他在旁邊坐下。
“我是淚腺發達!淚腺發達!”小克裡斯一溜煙爬上沙發,作勢要掐人,看到埃德加似笑非笑的表情,他機靈地假裝拿靠枕抱住。
“我記得的,埃迪你說過要做主教練的……”小克裡斯把半張臉埋在枕頭裡,悶聲悶氣,“就在我們做約定的那天。”
“我已經進葡萄牙體育了,可是埃迪你還沒有。”這話乍一聽就像是嘲諷,埃德加卻懂了小孩的腦回路。
“你說的對,克裡斯。我還沒有做到,所以我必須離開了。”他攬住小孩的肩膀用力往懷裡帶了帶:“就像你為了加入葡萄牙體育離開馬德拉一樣。”
“越高的夢想,離得越遠,所以當你越靠近夢想的時候,你會發現身邊的人越來越少,因為大部分的人都到不了那麼遠的地方。”
“你是要留下來和大部分人在一起,還是自己一個人去更高的地方?”
克裡斯想了想。
“我會去更高的地方,但是如果你也是一樣的話,到那時我就可以看到你,我就不是一個人了。”
埃德加笑了,一手把他的頭按在自己胸口,另一隻手使勁揉。
“說得對極了!”
他的小克裡斯總是能帶給他感動。
到了預計回德國的日子,小克裡斯懂事地收拾好行李去宿舍。
車後座上放著一個大大背包,他不舒服地擠在後麵,邊揉著膝蓋邊抱怨。最近他的骨骼進入快速發育期,出現了生長痛。
“埃迪,為什麼我不能坐前麵?”
“小孩就要坐後麵。”
克裡斯不說話了。
到了真正要分開的時候,小克裡斯終於還是扁起了嘴。
“不是說好不哭鼻子的嗎?”埃德加逗他。
“啊?我有嗎?”他大驚失色,立即雙手捂眼,用手摸了摸眼睛。確認過後才悻悻地放下手,嘴角往下,不樂意理埃德加了。
“……”
敢情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什麼表情,怪不得老是被人一眼看穿。
“明年見了,克裡斯。不跟我道個彆嗎?”
他臭著臉抱了抱埃德加。
“明年見,埃迪……”
慕尼黑。
又是一年的冬日宴會。
觥籌交錯,跟認識的或不認識的人談笑風生,與一年未見的“熟人”彼此交換近況,再評估對方在自己人脈網裡有沒有合適的位置。
埃德加對這種場合一向不感興趣,但是因戴爾夫人卻難得叮囑他參加。
星光鮮花,香檳美人。
他領會到了自家媽媽的意圖,從善如流地被一群鶯鶯燕燕圍住了。
因戴爾夫人站在應酬的老因戴爾旁邊,遠遠望著這邊,一臉意味深長的笑。
埃德加笑臉吟吟,來者不拒,每個人都能聊上幾句。誰要是拋個媚眼過來,他就還一個回去。
直到有一個熱情的女士越貼越近,若有似無地用胸部磨蹭他的胳膊。
他冷不丁高聲喊了一句:“加裡!”
正尾隨塞斯科爾上樓的加裡立即停下了腳步,賽斯往這邊看了一眼,對加裡說了一句話就獨自上去了。
埃德加對周圍的美女們說了一句抱歉,走了過去。
加裡迎上前來:“埃德加?”
“賽斯今晚也有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