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跑(2 / 2)

*

莞城的冬天真的太冷了。

俞秋靜靜地站著,在不遠處,還有不是很明顯的猩紅火點。

直到那火點滅掉,他才繼續沿著國中的牆走。天很暗,倒是有種風雨欲來的既視感,也不知道會不會下雨,如果下雨,不知道江淮許帶傘了沒,俞秋心想。

應該帶了吧,俞秋印象中上輩子高三的時候每次下雨都是江淮許帶的傘,那時候不愛帶傘的人是他,不是江淮許。

隻是後來上了大學,俞秋覺得江淮許可能是有些恃寵而驕,總之對他來說感覺是這樣。傘漸漸反而是俞秋隨身帶著了,江淮許隻會和他打電話,“俞秋,來接我。”

有時候俞秋在忙著專業課的事,或者在公司,他懶得管,通常沉默幾秒,然後和江淮許說:“找司機。”

“江小秋會懲治你這個無情的壞人。”

俞秋邊拿傘邊笑,“幼稚不幼稚?”

這樣的日子想想好像還是挺多的,以至於後來每每下雨,俞秋總會想起。

他實在不喜歡下雨天,太潮了,也濕。而且他和下雨天似乎是有什麼孽緣,很多不好的事都在下雨天。

比如汪今自殺那天,陳國為找到他的那天,以及江淮許死的時候。

可是再在來一次的13年,他和江淮許再次重逢的那天是下了雨的,所以俞秋就不再抱怨了。

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急促,俞秋頓了下,朝後看去。

那是一張什麼樣的臉,他記得他好像忘記過好幾年,模糊的,隻能隱約記起陳國為好像還穿著不合身的西裝,劣質的發膠抹在頭上,把頭發往後抓了個難看得不行的發型。

長年累月的抽煙使得他手掌發黃,他對著汪今笑,臉上的褶皺堆疊在一起,蹲下身,想去拉還隻有十歲的俞秋的手,“過來,叔叔看看。”

再次見到陳國為,記憶中的臉終於重疊。他和俞秋離得並不近,遠遠的,右手僅留下的兩根手指夾著煙頭,剃了個平頭,隱約還能看見摻雜的白發。

他陰笑道:“小雜種,你還真能躲。”

天灰蒙蒙的要下雨,俞秋忽然轉了身,朝著前麵跑去。

跑得很快!他的耳邊隻有自己的呼吸聲了!

跑得越來越快,越來越快!心跳在加速著!

他為什麼要跑啊?

他也不知道。

他重複著十七歲的俞秋會做的事,跑啊跑啊,在牆挨著牆的窄巷裡跑著,牆壁上的白灰沾了他一身,偶爾還能看見曖昧的粉紅色廣告牌閃爍,聽見人和人的吵架聲雜著風傳入耳中。

外麵的路燈黑過灰色的天,俞秋在下一個路燈停下。

身後的腳步聲消失,隻剩下他一個人。周圍安靜了下來,俞秋手撐在膝蓋上,弓著身子喘氣,呼出的白霧撲在鏡片上,聽不見了,也看不見了。

好久,他站起身。

一如許多年前的無數個夜晚,背著書包,沿著牆壁,一步一步地走著,繞過一個又一個的深巷。

腳步聲響起,又消失。響起,又消失。

快要到七點半的時候,他朝著公交車站跑去,如果幸運的話,他可以趕上最後一班車,如果不幸運的話,他從另一條小巷走近路,在下一個車站等繞了遠路的公交停下。

今天是幸運的。

天氣很冷,俞秋往投幣箱裡投了紙幣,坐在他常坐的位置,等呼吸均勻了,他才從書包裡拿出隨身聽,看著周圍的景色飛速地向後。

漸漸的,困意襲上,俞秋閉了眼。

隱約間,公交好像停下了,有人上了車。

車又繼續搖搖晃晃地開著,寒意順著車窗的縫隙灌進公交車裡。

俞秋好像聽到了師傅說:“今年天氣太冷了。”

有人搭話,“是有點。”

“哐當——”

車窗被關上。

*

“同學,該下車了。”

隨聲聽裡的音樂被公交車師傅的聲音覆蓋,俞秋睜眼,起身把包背好,朝師傅道:“謝謝師傅。”

“快回家吧,今天冷得不行,還下了雨。”

俞秋下了車,從書包裡拿出傘撐著。雨下得不大,但可能是因為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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