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的,原本坐在肖瀟側麵的醫生,伸出自己的手,
“你好啊,我是廖淮左的同學。你叫我老唐就好。”
肖瀟感覺局促。
但,還是自然的伸出手,和老唐淺淺一握。原來,前些日子,廖淮左在這層樓遇見肖瀟時,就知道她可能在隱瞞什麼。
耐不住好奇心,他還是找同學查了肖瀟的病曆。
癌症……
這兩個字,放在她身上,尤其沉重。
哥哥截肢不久,需要照顧。妹妹又是癌症晚期。
前陣子,廖淮左急於幫池城佩戴假肢,也有想讓他趕緊振作,儘量幫肖瀟減輕負擔的原因。
畢竟,妹妹病情嚴重,以後的哥哥隻能自己麵對世界了。
就在這時,值班護士推門進來,
“唐醫生,急診室,有車禍傷者。”
老唐快步走向門口,回頭看了一眼二人,目光意味深重落在了廖淮左臉上,“你勸勸你朋友,不按時打針,又不尋求其他治療方式,這樣下去,生存期這個問題……”
言儘於此。
砰!
門合上了,外麵嘈雜的聲音猛地變小。
廖淮左看向肖瀟。
肖瀟有預感,他要勸自己。畢竟,為了隻見過一次麵的池城,他都能熱心又耐心。
“你哥,不知道你病了吧?”
廖淮左劍走偏鋒。
肖瀟被問住,臉色驟然變白。
她隱瞞了池城好幾件事,其中的一件,就是自己的病情。池城隻知道自己癌症,但是不知道自己癌症晚期快掛了。
如果這件事被他知道,自己就會被掃地出門。
“你彆告訴他!”
肖瀟情急之下,站了起來,
“我哥身體不好,他會受不了的。”命令式的語氣說了一長串,肖瀟突然覺得不妥,她軟了軟,眼圈紅紅的。
“我哥命苦,我,也差不多。”
短短幾個字,廖淮左已經受不了了。他掏出隨身的手帕紙,扯出一張,慌忙遞給肖瀟,“對不起!是我不應該說這些。”
見肖瀟眼淚在眼眶裡打轉,一言不發,廖淮左真的急了。
“我怎麼告訴他呢?我也要找得著他才行。”
……
對哦。
肖瀟鬆了一口氣,她轉過身去,狠狠吐氣。
身後,廖淮左拿著肖瀟的病曆,開始研究。雖然他是骨科大夫,但是關於癌症問題,他也是很有了解的。
“你現在,隻是注射迪信利單抗麼?”
廖淮左眉眼有陰雲。
肖瀟點頭。
晚期了,手術也做不了。注射這個藥,也隻是在拖時間。
死亡,
隻是早晚問題。
“安羅替尼加吉西他濱加順鉑,這個組合你試過沒有呢?”廖淮左語氣有些焦急,眼底焦急的情緒也要溢出來了。
肖瀟沉默。
當年,自己媽媽發病時,池城媽媽不知道花了多少錢,也沒有救回媽媽。
自己的病和媽媽一樣,還是不要浪費錢了。
“謝謝你啊,我已經來不及了。”
噌!
廖淮左猛地起身,
“你不試試,為什麼就說來不及。你知道生命有多可貴麼?”他情緒激動,說話的時候聲音顫抖,“你憑什麼浪費?你怎麼能漠視生命!?”
肖瀟差異。
仰頭看著廖淮左。
自己和他,連朋友都算不上……
“你安心治療,藥費的問題我負責。就這樣。”
廖醫生說話向來溫柔,這是怎麼了。
“廖醫生,我的事情,真不用你操心。”
肖瀟壯著膽子。
彆說兩人萍水相逢,就算兩人是極其要好的朋友,她肖瀟也不會接受任何人的贈與。
“我想幫你。”
廖淮左眼底紅了。
-
肖瀟注射時,廖淮左坐在他身邊。
眼前,是華燈初上,甚至能看清對麵小區裡遛彎的小白狗。肖瀟有些累,靠在沙發上,默默的感受煙火時間。
“給你講一個故事吧?”
廖淮左覺察出肖瀟的無聊。
肖瀟扭臉,淡淡的笑了一下,
“我運氣挺好。有醫生陪打針,還有醫生負責解悶。但,你應該很忙吧,我覺得你應該趕緊回家。”
廖淮左隻是抿了一下嘴,給肖瀟講了一個令人窒息的故事。
“我有個朋友。他原本去年十月份要結婚的。”
肖瀟靜靜地聽著。
“就在去年過年的時候,他未婚妻出了車禍。截肢,她的情況比你哥哥還糟糕,她是從大腿這兒截的。”
廖淮左抬起手,在自己腿上比劃。
他的手,微微顫抖,很無力。
肖瀟似乎猜出七八分了,窒息感越來越重。
她眼底有點燙,看著廖淮左。
“現在呢,恢複的怎麼樣?”
廖淮左笑了一下,眼底的絕望就像蛛絲網,蔓延而出,把整張臉包裹住了。
“跳樓死了。”
肖瀟張著嘴,呼吸越來越急促。
在她自己也察覺不到的時候,眼淚順著鼻尖,啪嗒啪嗒的流淌下來。她默默低下頭,心裡燙的要命。
廖淮左這才意識到不對勁兒,趕緊掏出紙巾,
“嚇到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