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我真沒有裸睡(1 / 2)

聞濯醒來時,剛好六點半。

天色已然全亮。

他沒拉遮光窗簾,一束陰沉的日光不容忽視,直直透過落地窗,正巧落在那張兩米八大床的尾部。

窗外綠植繁茂,蟬鳴夾雜於山野中蒼虯古樹的間隙,鳥雀不知死活地叫喚,嘰嘰喳喳,音浪波濤洶湧。

一切都很好,欣欣向榮。

除了聞濯這位失眠受害者。

他倔強地淺寐45分鐘,雙手交疊,平靜而悠長地深呼吸。

中央空調恒溫22攝氏度,整個臥房區域溫度適宜,床墊絕對符合他個人的生理曲線,所有布置都恰到好處。

沒有聞靜“噔噔噔噔”地來吵他,沒有愛德華不死心的信息轟炸。

但是毫無作用。

姑且不說睡意,聞濯甚至越來越清醒,昨晚衝冷水澡化去的欲念還卷土重燃。

鴉羽般的黑睫閉合兩下,他終於選擇睜開略微乾澀的眼。

一隻小雀蹦來窗台,它胸前有一撮紅絨,歪著腦袋,形似黑豆的小眼滴溜溜,打量麵無表情的房主人。

裡頭這人神情冷峻,一襲暗灰色睡袍鬆弛地係著,胸膛的交領開作深V,輪廓分明的胸肌隱約露出大半,冷情又性感。

領口末端顯山不露水,低調地現出些許腹肌的影子,他一動,那些挺括的影子便擴大幾分範圍。

聞濯長腿一跨,利落下床。

繡有流雲圖紋的係帶不寬不窄,正正勾勒出他結實勁瘦的腰身。

從背後看去,聞濯寬肩窄腰,比例好得驚人,沒有人會質疑他蓄藏其下的力量。

他的跟腱隨步伐若隱若現,背肌層巒起伏,像一場流暢至極的戲劇。

聞濯踏著鳥雀鳴叫的餘音,走入盥洗室。

隻是一刹而已,周遭頓時變得寂靜,理石磚牆將所有嘈雜隔閡在外。

“嘩啦——”

深黑色水龍頭打開,冷冽的山泉水噴湧上聞濯指尖。

他的手背青筋凸起,在水的衝刷下,顯出一種不近人情的疏離。

聞濯默然片刻,掬起一捧清淺的水,把臉龐深深埋下去。

如此往複數回。

幾滴水珠零落地濺起,沾濕他的鬢發,又從頜骨流至頸側,一路蜿蜒,最後隱沒於睡袍厚重的衣襟。

“呼……”

聞濯雙手撐在盥洗台前,注視鏡中的自己。

那個與他對望的青年眉骨深邃,眼睫和額發全濕透了,未乾的水痕掛在喉結上,要掉不掉,搖搖欲墜。

通宵達旦的會議並沒有削減他與生俱來的英俊,但若說這些都是尋常,那麼他的眸色,竟比以往皆要晦暗。

吊頂的光不偏不倚,冷然折下,卻泥牛入海,一去不複返。

如同落入沒有終點的黑洞,儘數消融於那粒小小的瞳心。

昨夜莫名燃起的燥意,在隔去數十小時後的白晝,愈演愈烈。

聞濯清晰看見自己深藏瞳底的欲念。

低於體溫的水流沒有帶走不應存在的衝動,它像冰,又像攝魂的鏡子,不過是讓聞濯抽離情緒,反倒更明晰地感受血液鼓動的燥熱。

怦怦,怦。

心臟一刻不停地躍動。脈搏的頻率宛若密集的鼓點,催促主人儘快作出回應。

他的身體在蘇醒。

而他的意誌……在渴望遊司梵。

那位乖巧又明豔的少年,還在視頻另一端熟睡,陷入重重夢境的少年。

往常晨起時的燥熱是生理反應,是人體固有的機製,難以改變。

但在今天,聞濯不能騙自己。

青年低歎一聲,指尖攏上流雲紋腰帶,輕輕一抽,隨意係的衣結倏然散開,冷白色的寬厚胸肌撥雲見日,一覽無遺。

可惜身處暗室,無人得以觀賞這具幾近完美的身軀。

聞濯褪下睡袍,赤足走入浴間,清晨凜冽的山泉水傾瀉而下。

他準備再衝一次澡。

嘩……

滋啦——!

“好啦,小濯,雞蛋不要煎全熟呀,我愛吃流心的,要是做成全熟,那可真是糟蹋雞蛋了。”

彆墅一樓,廚房。

聞婆婆熟稔地從罐子裡抓出一把茶葉,看都不看,不要錢似的直接往茶壺裡塞。

“你等會喝咖啡還是茶?要是都不喜歡,電燉盅裡邊還有燕窩銀耳粥。”

聞濯回首看了他外婆一眼,視線於茶葉停留刹那,又移回鑄鐵小鍋。

“滋滋……”

油脂與蛋白質混合的香氣充斥整個空間,煎蛋邊緣微微現出焦糖的色澤,蛋黃臥於其上,瑩潤可愛。

這無疑是一個Q彈完美的煎蛋,無可指摘。

但聞婆婆手中那罐看似平平無奇的茶葉,實則有市無價,一撮就能抵千百萬個雞蛋。

昨日碎掉的班章,更隻是它的零頭。

然而聞濯什麼也沒說,言語淡淡:

“我喝白水。”

話音剛落,他手臂微微一震,鍋麵一顛,燦金流心的煎蛋靈巧地成功翻麵。

聞濯仍舊穿那件睡袍,做飯的姿態遊刃有餘,不過是領口收斂些許,腰間束帶也係得更緊,倒更襯出他挺拔高大的身形。

好一個溫良恭儉讓的煮夫君子,口裡卻道出如此棒槌的言語。

聞婆婆看著他的背影氣笑了。

“你啊……小靜還說你找到女朋友了?”她搖搖頭,沒有評價,神態顯然是不信的,轉而提起另一件事,“前幾天下雨,屋子旁邊有點積水,十幾年前那條引水渠已經不夠用了,還是要挑個日子,叫施工隊來把它重新疏通才好。不然這雨再下大些,難免……”

她止住話尾。

老人抬起滿是皺紋的眼皮,看向陰沉沉的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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