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濯凝視遠處深灰的溫控器,上麵的“22°”一動不動。
也許旁人會憐惜羸弱的無名之花,會搜集好花根的土壤,小心翼翼地移栽進溫室,精心嗬護,讓它在遮風避雨的環境,儘情舒展嬌嫩至極的瓣葉。
但聞濯不一樣。
那是惹人憐惜的脆弱,更是激發他掌控和摧毀的火種。
看見遊司梵的一刹,平日慣於漠視和壓抑的欲念霎時決堤,驚濤駭浪般席卷聞濯整個心神。
他站在海嘯中央,鹹腥的浪末撲濕所有衣衫,渾身濕透,避無可避。
遊司梵是這場災難的主導者。
蝴蝶扇動翅膀,一場萬裡之外的風暴驟然而至。
在毫不知情的無意中,遊司梵不知曉自己開啟潘多拉的魔盒。
他親自引誘出一匹猛獸。
充滿侵略性和掠奪欲,卻還在竭力克製的猛獸。
猛獸收好利爪,把燥熱壓抑回端莊的衣冠之下。無名的花純情又懵懂,它有在風中搖曳的自由,他不想,也不能把對方嚇到。
那封會議郵件花裡胡哨地說什麼來著。
聞濯看著溫控器,冷靜地想。
“我們以最高的敬意期待閣下參會,如若沒有閣下天使般慷慨的資金讚助,項目組可能在一個月前就遺憾解散。您是具有無上眼光的伯樂,相信您的選擇,將會大大推動人類科技進步……”
落款是A國實驗室項目組全體,還有一個龍飛鳳舞的簽字。
愛德華·卡佩。
聞濯11歲出國,在A國呆的那三四年和隔壁家金發碧眼的愛德華混成發小。此人立誌在科學界開創一片天地,堅決不繼承自家商業版圖觸及全球的高奢服裝帝國,在聞濯回國那天,他熱淚盈眶。
“聞,如果以後卡佩夫婦斷我科研資金鏈,你一定要拉兄弟一把啊!哪怕是看在你一直定製我家衣服的份上呢?”
其信誓旦旦,直接用言語稱呼和父母劃清界限,並在十年後,把長久以來擔憂化為現實。
卡佩夫婦撤資,聞濯及時入場,挽救即將解散的愛德華實驗室項目。
思及那些肉麻至極的感謝詞,聞濯眉峰一挑。
卡佩的高奢女裙是出名的冷豔華麗,這種曳地長裙,應當很襯白皙清瘦的遊司梵。
今晚開完會讓愛德華設計女裙……
“……哥哥?”
青澀的聲音在呼喚他。
像並排盛開的鈴蘭,花朵間碰撞出無聲又纏綿的風,在暗潮湧動的夏夜,掠過心緒不定的回避者。
“哥哥在想事情嗎?”
聞濯輕歎一口氣。
刻意轉移思緒的作用不堪一擊,遊司梵短短一問,直接瓦解他的所有努力。
他認輸了。
“嗯,在想……”
沒辦法繼續忽略,聞濯矜持地轉回一直克製的視線,卻猝然對上一張嫣紅的臉。
未儘的言語斷在原地。
遊司梵姣好的麵龐湊至攝像頭前,烏溜溜的杏眼泛著水亮光澤,在鏡頭廣角些微的畸變下顯得格外圓潤,他就這麼眨也不眨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