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成這一切後，我疲憊地坐回桌席。一抬頭，卻看見陳捷悠然自得地品著酒，仿佛剛才的一切都與他無關。我心中不禁升起一股無名之火。
“你久彆故鄉，今日回河西城。敢問此地被本宮治理得如何？”我直截了當地問道。
陳捷愣了一下，隨即恢複平靜：“公主如何得知臣是河西人的？”他如潭水般幽邃的眼底湧動著暗流，訝異、探尋，凡此種種，卻都被淡然出塵的表象掩蓋了過去。
“這並不難猜。”我淡淡一笑，“你的鄉音雖然極力掩飾，但在這河西城中卻難以遁形。更何況，你與這裡的人們交往時那種自然流露的熟悉與親切感更是無法偽裝。”
陳捷沉默片刻後說道：“公主果然聰慧過人。”
我搖了搖頭：“我隻是一個旁觀者而已。倒是你這位少年天師更適合做話題的中心。”
說話間，我覺得冷了，站起來繞桌想找一件外袍披上。
有一件無主人帶走的披風掉在地上沾了泥土，並且濕了酒。我無功而返，揣著手悻悻然坐在陳捷旁邊的空位。
“公主何出此言？”泛著酒紅意蘊的眸子晃了晃，有些警惕地回望著我。
“不久前仵作曾向我提起過一個關於河西城少年天師與隕石的傳說。我想知道這傳說中的主角是否就是你？”
我收斂了笑意，正色望著那名端坐在竹凳上的清秀青年。
整個人算不上太溫柔，卻潤著一層光，如山澗流水。衣衫絲薄散開，是山頭縈繞的行雲，眸子深不可測，是穀底的深淵。
“陳天師，”我說，“那傳聞中的通曉古今的少年，就是你對嗎？”
這才是我真正在意的地方。從仵作講述陳年舊事開始，我就覺得反常。但一開始，也並沒有將諸多因素聯係到一起的，直到陳捷親臨河西，直到我意識到他身上有河西的烙印。
本書的細節很簡陋，太史令也並非書中的重要角色，按理並不該有如此豐富的背景事件。可是事實卻已經擺在那裡了。
烏啼嘈切，樹影婆娑。
陳捷靜靜地點了點頭，將風吹散到臉頰的碎發重新撫平，隨後笑道：“公主果然見多識廣。不過那隻是民間傳說而已。臣隻是承蒙仙人點化，巧得機遇才能去五蘅觀修行。”
拋開迷信色彩不談，他這句所用的“隻是”一詞實在是種凡爾賽的說法。五蘅觀是大梁最重要的道家場所，觀天象、記曆法，是國家認證的神學機關。
因而這種漫談的輕鬆氛圍並不能緩解我心中的憂慮，被醉意熏染的風裡籠罩著濃重的猜疑。
我計算著陳捷這一變數出現的諸多種可能。
首先，最好的一種，是無關緊要的程序故障。既然公司的設備出了問題，能夠讓星際小說和古代小說混雜在一起，那麼也有可能……其他書裡的角色、情節會亂入到這個世界呢？
再或者，就是像六公主生母麗妃那樣出現異常的NPC。這不算難辦，可係統離職了，公關不一定會幫我。這種NPC的樣本很少，我不敢貿然處理，也害怕自己的任何行為影響到他們應有的軌跡。
最差的情況，就是西洲年那樣。有危險性，陰濕狡猾，笑裡藏刀琢磨著殺我。他那一箭暗刺我記到現在。
不可能印象不深刻，他在做這番舉動之前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