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自己最多算得上點頭之交,沒甚交情,他自己本身更不是什麼大善人,就算有人在他麵前跳樓都不會皺眉,也絕不會看到她喝酒消愁就心生憐憫出手相幫的。
更何況,他和韓棲光的關係比他和自己更親近。
“沒什麼大事。”越遊低頭,用手指壓了壓褲子上的褶皺,語氣漫不經心的,“就是,他還是單身的話,會阻了我的路。”
看過不少狗血小說的她,腦子裡浮現一個不太實際的想法。“他難道是喜歡……”
越遊抬眼,與她對視,交換了心知肚明的神色。
後麵的話,薑思自覺不打算說了。
“你幫我,我也幫你。如何?”越遊挑眉。
薑思猶豫了半分鐘。
窗外儘暗,是遮天蔽日的黑。風雨欲來。
越遊看著窗外,眼神比那黑更深沉。他的耐性不多了,又靜了半分鐘才道:“如果你想好了,可以隨時聯係我。”
薑思依舊是沉默,微低著頭,五官藏在兩邊臉頰形成的陰影裡。
“她呢?”越遊起身,拍了拍褲腿並不存在的灰。
“不知道,她剛送了東西過來,就匆匆走了。好像是去找什麼人去了。”陰影裡的嘴唇微微蠕動。
“嗯,我知道了。”越遊點頭,仿佛達成了什麼交易一般,踱出去的步履透著輕快。
……
剛剛天隻是陰著,不知道什麼時候湧來一大片厚重的黑雲,占了半個天空,遮天蔽日,像是蓄足了力量,仿佛下一秒就要投下千傾雷雨。
魂體的尾巴托著球體下沿,追憶到:“他啊,也是個可憐人。我第一次見到他,是在奈何橋上被他攔下的。他問我,‘認不認識沈青案’,‘有沒有見過她’,我回答不認識。他又轉到下一個人問,就問了兩百多年,每個魂體都被問了至少有三遍。其實吧,在橋邊問人這事,倒也問題不大。但問題就是,這變成了執念。你是知道的,執念並不是好東西。”
“是,您帶我路過忘川河的時候,就指著忘川河裡麵被吞噬融化的魂靈教育我,說不要有執念,要不然會變成那個樣子。”
雷聲未到,雨露先來,淅淅瀝瀝開始下起來了。她們在簷下,雨水飄不到身上,於是也沒有太在意。
“因著執念,他魔怔了。開始是攔著不讓鬼投胎,後又說是地府殺了她的魂體,要地府償命,又去滌清池、育靈殿大肆破壞了一通。這事一出,惹了眾魂靈發怒,紛紛投告到府君大人那裡去。”
滌清池,是一個洗去記憶的池子。隻要鬼魂不想要那一世的記憶,過了奈何橋就可以去滌清池刷掉記憶。如果那段記憶太過於痛苦,可以選擇洗掉。
育靈殿,是一個孕育新靈魂的殿宇。有生即有死,即為生死輪回。每有一個新靈出生,就有死靈逝去。忘川河融化了無數的魂靈,河水滋養了河邊的彼岸花。育靈殿那能煉出新靈的育靈寶鼎,就是用彼岸花做的材料。
斜雨忽而變作瓢潑大雨,砸在地麵上濺起無數小水坑。雷聲開始一陣陣轟鳴,由小變大,閃電劃破天際,慘白的光炸裂開來。
孟蕎也被嚇住了,抬眼看天,定了定神:“這個鬼天氣,說變就變。”
魂體害怕地縮了縮,等了半天沒有來下一個雷才繼續說下去,“府君大人不能坐視不管,狠狠罰了他。直接押解進忘川河,吞噬了事。但沒想到的是,他竟然出來了。”
“他自己爬出來了的?”孟蕎驚訝,“我記得你說過,隻要進了忘川河的魂靈,就沒有可以逃得出來的嗎?”
“本應如此。”魂體矮了下身體,似是歎口氣,“應該是自己爬出來的吧。”
“後來呢?”孟蕎追問,“他為什麼到這裡來了?”
“後來啊,等等,這個小世界的序號是什麼,好像是46610來著,不行下次我得避開了,還好沒投胎成功,要不然——”
“要不然什麼?”看著它露出難色,孟蕎猜測道:“這個小世界,是不是有什麼秘密?”
一道驚雷轟下來。孟蕎平白感覺到一陣涼意,瑟縮了一下。魂體驚懼地縮了縮,孟蕎與它更貼近了牆邊。她把它護在了裡側。
"噓,彆說了。"魂體仍有些後怕。
孟蕎皺眉,“阿瓊嬸嬸,你為什麼那麼害怕?”
“害怕?我才不怕呢。”它明顯是在逞強,故作理直氣壯,“反正我又沒有投胎成功。”
但她“投胎”成功了。孟蕎心裡咯噔一下,“這個小世界,和他到底是什麼關係?他是怎麼來這裡的?”
魂體抖了兩下,不欲說。
“嬸嬸,告訴我吧。”
魂體猶豫許久,說話幾乎隻剩氣聲,“這個小世界,是他的囚牢!”
這個消息砸得她眼前有些眩暈,“你說什麼?”
“這個世界,是府君大人專門設置給他的——”
雷聲突然在頭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