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彆枝腦海裡一片空白,愣了半晌,轉身看見宋忱,唇瓣張張合合,憋出來個拙劣的謊:“我,我過來體檢。”

宋忱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語氣揶揄:“是嗎?我還以為姐姐是覺得我腳踏兩條船出軌,特意跟了一路來捉奸的呢。””

顧彆枝被戳中心事,心裡一痛。

就算宋忱跟彆人在一起,又跟她有什麼關係?她有什麼立場捉奸?

她避開宋忱的目光:“亂說什麼?倒是你,明明是來醫院怎麼不跟我說?生病了嗎?”

“不小心劃到了,來醫院打個破傷風而已,”宋忱伸出左手把顧彆枝的臉轉過來,攤開包著紗布的右手給她看:“不告訴你是不想讓你擔心。”

血在紗布下若隱若現,顧彆枝心頭一顫,握住宋忱左手手腕,拉著人往醫院裡走:“先去讓醫生處理傷口。”

今天醫院裡人不算多,排隊掛號到清理完傷口注射結束也花了兩個多小時,宋忱和顧彆枝走出醫院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顧彆枝的車停在對麵,她們順著天橋往回走,欄杆上纏繞的小燈泡已經亮了起來,還有小商販在擺攤,橋上人來人往,還算熱鬨。

宋忱的聲音隔了一層口罩,有些悶悶的:“你生氣了嗎?”

“沒有。”

顧彆枝氣她撒謊,可宋忱撒謊初衷是不想讓她擔心,更何況她也沒立場身份去生氣,除了沒有,她還能說什麼?

“明明就是有。”

宋忱快走兩步先顧彆枝下了兩階,堵在顧彆枝麵前抬頭看她,一雙漂亮的眸子被欄杆上的燈光照得水潤潤,可憐兮兮:

“我知道錯了,以後再也不撒謊了,姐姐彆生我的氣。”

春末夏初的風總是柔和的,無孔不入地掠過,吹散燥熱,卻不會讓人感受到寒涼。

宋忱就像這樣的風,悄無聲息間,已經占據她所有思緒。

顧彆枝想幫她把被風吹亂的劉海挽到耳後,手抬到一半,指尖蜷起又落了回去:“不是你的錯,但是下次有什麼事告訴我好不好?”

“好。”

宋忱忽然碰了碰顧彆枝的手,抱怨一般:“都快夏天了,姐姐的手怎麼還是這麼涼?”

顧彆枝下意識蜷起手指想要收回,卻被宋忱捉住手腕。

帶著熱意的手指下滑,張開,擠進她掌心。

十指相扣。

宋忱眼眸微彎,握著她的手不放:“姐姐的手有點冷,我給姐姐暖暖。”

顧彆枝小時候落水留了病根,從那之後一直都比常人畏寒,手腳也總是涼冰冰的。

前世宋忱研究了很久藥膳,一直小心給顧彆枝補著,養了幾年才把顧彆枝的身體養回來點。

她曾以為隻要自己足夠有耐心,總有一天能把顧彆枝焐熱。

顧彆枝下意識掙了一下,被宋忱更用力地攥住,隻好停下動作,隻是耳尖慢慢紅了一片。

宋忱拉著她慢悠悠地走,顧彆枝腦袋裡亂糟糟的一片,一會兒想自己不該這樣占宋忱的便宜,一會兒又自我安慰般想,現在年輕女孩子間手拉手,好像也是很正常的事。

天橋下有不少路邊攤,各種食物的香氣很容易勾起人的饑餓,顧彆枝還跟宋忱牽著手,略有些緊張地問:“你,你現在餓不餓?”

“餓了,”宋忱四處望了望,眼前一亮:“那邊有麻辣燙!你想不想吃?”

“你剛打了針,不能吃辛辣油膩的刺激性食物,”顧彆枝看了眼手表上的時間:“你不是還想喝粥嗎?我讓那家店提前煲好,給你帶回去喝?”

宋忱小聲嘀咕:“我又不是為了吃飯……”

顧彆枝一頓,臉上發燙,訥訥道:“那,那你要是不嫌晚的話,我們一起去店裡喝?”

宋忱抓住她手腕,看了眼表上的時間。

她記得上輩子顧彆枝這段時間挺忙,每天都有忙不完的工作開不完的會。

現在已經九點多,等到店裡吃上飯肯定也十點了,吃完飯十一點,等顧彆枝回酒店再洗漱,十二點前能睡覺就不錯了。

“太晚了,會困,還是回去點外賣吧。”

顧彆枝心頭有些失落,但什麼也沒表露出來,隻是下了天橋往停車位走的時候,私心裡覺得這條路短的過分。

九點多的路況已經通暢很多,顧彆枝開的速度卻慢悠悠的,被後麵的車按喇叭超了好幾次之後,才稍稍提速。

宋忱縮在副駕駛,扣上鴨舌帽笑彎了眼。

顧彆枝渾然不知,絮絮叨叨叮囑:“你剛打了針,這幾天都要注意一下忌口,吃清淡一點,手上的傷口要記得按時換藥,小心不要碰到水……”

宋忱時不時點頭,應和的態度十分乖巧。

明明十幾公裡的路,顧彆枝卻覺得好像一下子就到了,宋忱道完謝開門下了車,顧彆枝隔著車窗悄悄看她,卻見宋忱又折返回來敲了敲車窗。

顧彆枝頓了頓,落下車窗。

“回去了跟我說一聲,報個平安,還有……”宋忱胳膊壓在車頂,彎腰摘下口罩,眸中帶著毫不遮掩的笑意:“我煮的粥也很好喝。”

“下次我給姐姐做。”

顧彆枝喉嚨微動,輕輕嗯了一聲,藏在黑色長發後的耳尖掩不住的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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