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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讓兩家人等。
等。
等消息出來時,兩家人都傻眼了,竇母抱著竇父崩潰大哭,竇父六神無主,安慰妻子的話全部哽在喉嚨中。
竇豪死了。
死在一輛勞斯萊斯的車輪之下。
死得慘不忍睹,屍骨不全。
經過調查,凶手楊是爍及其同夥為尋樂,將竇豪強行拉到體育場的偏僻地,對其進行一輪輪的玩弄和暴力毆打,最後,楊是爍開著父親送的勞斯萊斯銀天使,來回碾壓竇豪的身體。
這是1998年的夏天,一座經濟落後的小縣城,發生的一件人神共憤的案件。
楊是爍的父親手段了得,很快將案件壓下。
楊父五年前離開縣城,外出闖蕩。一年前,他風光回縣,大擺宴席,炫耀自己的成功。
他的資金、權力、人脈,足夠他在那個年代保住自己的兒子。
一件天怒人怨的蓄意殺人案,被楊父暗中操作,變成了十七歲的未成年人違法開車,不小心撞死一個人。
八萬塊錢。
楊父用幾百萬的成本改變案件始末,卻隻賠償竇父竇母八萬塊錢。
竇豪死了,血肉模糊。
楊是爍逍遙法外,牢都不用坐。
憑什麼?
……
……
“憑什麼?”婁禕這麼問自己。
憑什麼竇豪要以那種痛苦的方式死去,明明他最怕痛,明明他是那麼好的人,明明他還才十歲,明明他什麼錯都沒有犯。
憑什麼楊是爍不用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明明他殺了人,明明他違法犯罪,明明他才該死。
憑什麼?
婁禕第一次有這麼濃烈的憤怒情緒,第一次如此強烈地憎恨一個人,乃至一個群體、一個現象。
有錢就可以為所欲為嗎?
除了憤怒,婁禕也很自責。
她為什麼要像往常一樣等竇豪回來,她為什麼不主動找他,她為什麼這般弱小這般無能為力……
竇豪的事情不了了之後,竇父竇母關閉水果店,離開了這個傷心又惡臭的縣城。
附近的人談起此事,常會說到竇豪是跟婁禕一起打球才出事的,為了不讓這些言論影響女兒的心理健康,婁父婁母決定搬家。
來到新的城市,婁禕的生活如舊。
父親依舊對廚藝精益求精,即使是簡簡單單的小麵,也要做到最好。
母親依舊熱愛生活,養幾盆花,做點實用的小手工。
婁禕依舊認真學習,多次跳級,十三歲進入國內頂尖大學,後出國留學,專修法律。二十五歲,婁禕正式工作。
婁禕有優秀的簡曆和實習經曆,可她在工作中屢屢碰壁,皆因上司嫌她不通人情,同事多番背刺。
直到遇見計如許。
計如許大婁禕五歲,遇到了和婁禕相似的情況,於是自己出來創業。
計如許非常欣賞婁禕,經常與她在一起討論複雜的案件。
二人經曆相似,性格卻大相徑庭。
婁禕冷淡漠然,計如許卻溫柔細心。
計如許提醒婁禕吃飯,給因加班睡著的她披衣服,幫她對付那些於她而言不必要的人際關係,為她拿下各種業內看重的案件……
計如許就像婁禕的後勤人員,為她提供可靠的港灣。
很快,婁禕在業內聲名大噪。
他們從被人選擇,變成了選擇彆人。
“有個案子,我認為你會感興趣。”那天,計如許找上婁禕,親手交給她一份資料,“楊是爍殺妻案。”
感謝婁禕的信任,計如許有幸聽她談過曾經。
婁禕拿文件的手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幾滴熱辣的液體從臉上滑下,“啪嗒”幾聲,墜落在紙上,染深白紙的顏色。
婁禕抬起手,摸了摸眼角。
她,哭了啊。
小時候從自行車上摔下來,骨折了,她沒哭。
竇豪死的時候,她沒哭。
竇豪的模樣在記憶裡漸漸褪色的那幾年,她也沒哭。
現在卻因為一份文件哭了。
“你有機會為你的朋友討回公道了。”計如許拿出一包紙,抽出一張給婁禕。
“嗯。”婁禕知道,她是因為變得強大,有機會為朋友主持公道才哭的。
她不再是那個毫無用處的小孩子了。
現在的罪,曾經的罪,所有的罪,都必須讓楊是爍付出代價。
……
……
婁禕嘔心瀝血,在最短的時間,用最詳細的證據,將楊是爍打入最深的地獄。
“被告人楊是爍殺害竇豪,並開車來回碾壓死者屍體……
“本院認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