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令堂每日服用的絳芝草,出自距離火焰山四十裡的五馬村,那裡背山望水,林木茂森,是方圓百裡內靈氣最為充裕的地帶之一。公子可知衛民司是如何說服五馬村的村民搬走讓出土地的?”
原雪懷鐵青著臉,想說“誰稀罕知道”,卻不知為何,似有東西堵在喉嚨,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許是代入自己立場,杜謙不知不覺用“我們”二字取代了衛民司:
“最初我們許給村民一畝五千顆靈石的高價,並且承諾提供新的居所,雇傭村裡青壯勞力進山采礦,並給村中孩童啟蒙入道機會,資質優秀者可入學府修習,但頑固的村民們不接受,他們堅信鳳凰山山靈會保佑他們,選擇守著破屋爛瓦,等待那位早已拋棄他們的老主子破煞真君回來。”
“終於,在某一天夜裡,一隻蛇煞襲擊了五馬村,幸好衛民司的巡衛人員就在左近,聞聲趕來,擊斃蛇煞。即便如此,也已經有許多人因此喪命。村民懷疑蛇煞與衛民司有關,更加不肯搬走,全村訂立聯名血契,相約共同進退,並拒絕衛民司派人護衛。不久,再次有惡煞出現,這次他們不那麼走運,惡煞幾乎將全村的人都殺光,隻有六戶逃過一劫。”
“最終,這六戶村民一顆補償的靈石都沒有拿到,他們連夜搬去了附近的金豐城。因為再不走,誰知道還能不能保住性命。”
杜謙歎了一聲,輕飄飄道:“所以說蒙昧無知的人不配天道眷顧,因為即便給他們機會他們也不懂珍惜。”
“萬物有靈,都會審時度勢,像公子這樣身份貴重的人,修為絕高,尚且要權衡輕重,委曲求全;他們生為螻蟻卻毫無覺悟,螳螂之臂也敢擋車,明明有活路可走,非要選擇死路,以卵擊石,負隅頑抗,如此蒙昧無知,他們不該死,誰該死?”
這句發問如此震撼人心,結界外,楊桃一下握緊了拳,指甲刺入掌心都未察覺;結界內,原雪懷神容蒼白,張了張口想說點什麼,思及自己立場終覺羞愧,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半晌,原雪懷青著臉,半是沮喪半是粗暴地道:“夠了!虎煞你帶走便是。其他廢話不必再多說了。”
杜謙大喜,抱拳致謝:“多謝公子成全,”。
原十步是聰明人,聰明人都會做正確的選擇。虎煞不止一隻,這隻沒了還有兩隻,即便三隻虎煞都落空,衛民司還可以泡製其他惡煞,他在這邊做手腳,對於圈地一事並無多大影響,最多隻是耽擱一點時間而已,坑害不到任何人。
“隻是這女修……”
“我已說過,此人與我無關,不信拉倒。”原雪懷一口打斷他,此刻他心頭隻剩煩躁,根本沒有興趣再算計這那,隻想快快將此囉裡囉嗦的瘟神送走,“你與老陳交接,不要理會她便是。”
杜謙一滯,心說都說到這份上了,這假仁假義的紈絝哥兒還嘴硬不肯承認,莫非還不死心想生事刁難?一時憤慨至極,忍不住心底大罵對方愚蠢頑固。
罵歸罵,事到如今,好壞話都已說儘,也沒有其他辦法可想,隻能走著瞧了。
於是揮手解了結界,兩人走回來,原雪懷交代老陳“將虎煞交杜兄帶去,我們這便回了”。
老陳目光飛快瞥一眼公子,發現自家主子神色極其難看,便不敢遲疑,牽著虎煞走上幾步,正要將繩解開,耳邊卻響起那女修聲音:
“慢著。令使大人怎麼言而無信?小道不服。”
聲音落地,老陳的動作當即停住。
杜謙神色雖是維持未變,眼底卻掠過一抹隱怒,轉目望向原雪懷,發現對方正皺緊眉頭看著那醜陋女修,麵無表情,也不知到底在打什麼鬼主意,不由心底惱恨,再也按捺不住,冷笑一聲發泄不滿:
“公子待人真是寬厚,令不得行,禁不能止,連區區一介散修都敢當麵質疑公子,真是生平僅見。”
他心下打定主意,無論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