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桃信心滿滿:“這是當然,請公子帶路。”
她堅定地想,隻要能脫掉這身蛇皮,她一定罵不還口,打不還手,逆來順受,就算唾麵自乾也毫無二話。
可惜這個念頭並沒有堅持很久便動搖了。
因為這位隱世高人,罵是真罵,打亦是真打。
她看上去與師父一般年紀,隻是身著一身黑撲撲的袍子,灰白頭發披散著,也不梳理,大開著門扉,坐在院中,目光冷厲,凶神惡煞一般,砰砰地拍打著一段形狀怪異的樹樁,唾沫橫飛地對著他們罵道
“蠢貨,狗屁玩意兒,誰教你把靈相麵具用到自己身上?你若嫌身上皮不夠漂亮怎麼不披頭豬的皮,蛇那麼聰明,你那麼蠢,配用蛇皮嗎?”
楊桃將白蟒之身盤旋一處。她的頭有些許抬不起來,倒不完全是羞愧,而是為方便旭含山撐起的結界能護著她。
他們連門都不曾進的,腳下方圓一丈以外的地麵上,落了一圈的土塊汙泥碎石爛樹葉冰雹等等,冰雹漸漸化水,汙濘至極。
天色已鄰近傍晚,山穀中風冷冷地吹,不遠處的竹林嘩嘩搖動,更添幾分寒意。
旭含山才將來意講明,這位“脾氣不太好的”的隱世高人便發作了,是以楊桃根本沒有開口的機會。
隻不過一盞茶功夫,高人便已經罵了三輪。
每罵一輪,便要質問為什麼不用豬狗牛羊等等的皮,罵完了便下一場狂風驟雨般的土塊汙泥碎石,且一場比一場大。
若不是旭含山護著,她早被這位高人那冰雹碎石給生生砸死。
她心底氣餒,不禁得轉眼看向身側的旭含山,卻見他麵容雖有些蒼白,神態卻並不慌張窘迫,反而嘴角微翹,有些許的喜色。
隻聽他趁著那高人罵至一半,倒氣的刹那,插嘴道:“前輩的指點總是沒錯的,像前幾日,晚輩便去了玉溪峰,頗有心得收獲。”
楊桃渾身一震,她萬萬沒想到會在此時此地此景,從旭含山口中聽到“玉溪峰”三個字。
那是師父的居所!
前世的此時,她已跟著李元德到了玉溪峰,見到了師父。
於是她第一反應便是,這是說與她聽的,這兩人與李元德是同夥!
想不到才出了虎口,又進了狼窩!
一時寒毛倒豎,瞳孔緊縮,對二人滿是戒備之意。
隻是那前一秒還在破口大罵的老婦人突然便靜了下來,短暫地楞怔一下,隨即一臉怒容轉為譏誚,嘲諷道:
“小呆子,你可算去見那老廢物了?如何啊,他可曾指點你一招半式?”
旭含山搖頭,似甚惋惜:“倒是沒有。”
老婦人又一怔,旋即嘿嘿冷笑:“是麼,老廢物是快死了還是手腳斷了,就他那好為人師恬不知恥的狗屎德行,竟忍得住不教訓你?”
楊桃:……此人莫非師父的宿仇?怎地說話如此惡毒!
卻聽旭含山歎了一聲,心痛道:“教訓還是有的,範老真君僅一招便弄壞了晚輩新出爐的寶劍。”
老婦人大笑,連聲道好,頗為暢快的樣子,撫模著樹樁,那樹樁呈灰綠色,被她撫模幾下,乾枯的樹皮上竟然生出了兩根鮮綠枝條來。
隻聽她幸災樂禍道:
“這可怨不得我,我隻教你說可以去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