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躲得遠,卻逃不過那陣陣襲來的臭氣以及嗡嗡的蚊蠅。
該貴公子忍得辛苦至極,似乎都能聞到自己身上散發出臭氣來,他想放棄,卻又不想前功儘棄,不禁得咬牙切齒:
旭含山!你到底搞什麼鬼!
………………
相對於整潔氣派的北區,南區便顯得寒酸多了。
屋簷低矮,房屋破舊,店麵簡陋,在這處區域住著的,都是窮人,沒有門派靠山的巫修,以及外地來的住不起北區客棧的散修。
南區和北區都有集中擺設流動攤位的區域,北區為流芳道,南區為清水街。
所謂流芳道,恰如其名,那些品相佳的,味氣香的,名聲好的,能為修士們增益的物事,譬如丹丸、藥材、靈植,礦石、法器、靈寵等等,大都在此處擺售。
而清水街,雖然望之以為有潔淨的意味,但在此處出現的售賣之物,大多是些禽獸的骨血皮毛,毒藥毒物,巫蠱娃娃,傀儡,靈相麵具等等。
整條街充斥著腥膻汙濁的氣息,行走其中,幾乎能把人嘔死。
但也有人對此毫無所覺,甚至樂在其中。
“父親快看,那邊的狐狸毛比方才那家還水亮呢。”
十六歲的少女望見街道拐角處一個地攤,瞬時眼前一亮,歡呼一聲便甩下身邊人奔了過去。
身側侍女為難地看一眼已經神色不虞的老爺,隻見他仿佛歎了口氣,微微頷首示意,才敢跟過去。
看著少女在那腥臭汙穢的各色獸毛間挑挑揀揀的樣子,李元德有片刻失神。
她,這算是本性顯露麼?
起初此女還是頗為克製的。
他本想帶她去北區逛逛流芳道,再隨意買些法衣靈植小法器之類,然後便照原定計劃,去天香樓聽說書。
那是他此行最重要的目的。
她卻畏怯猶豫,不肯移步,說那些店麵氣派堂皇,東西必定昂貴,想先找些小店鋪或者地毯,看些便宜的。
於是他便依著她,帶她來了南區。
卻沒想到,自踏進這片膻臭惡貧之地那一刻起,她整個人都變得奔放起來。
所到之處,都是新鮮的,所見之物,都是稀罕的。
刀劍好玩,娃娃有趣,連毒丸毒水之類都要問上幾句,一副垂涎欲滴沒見過世麵的樣子。
至於符紙,更是每個攤位都要駐足,拿出那兩張金柘紙比對一番。
他不得不各色符紙給她買了一摞,其中包括根本用不上的巫修用的銘紙。
彌漫四周的那股子惡臭,對她而言似乎都不存在,連他這個父親看樣子也幾乎沒放在眼裡。
他不禁想起一句俗語,龍鳳虎豹皆有種,鼠蟻蛇蛙怎飛天。
此話在此女身上可說體現得淋漓儘致。
再想起昨日她在傳音戒裡大吼大叫地請安,吼得他幾乎耳鳴一事,李元德隻覺越加氣悶——
在朝為妻子牽製,親生愛子無法認祖歸宗,畢生抱負無法施展;在野不得不認此等鄙俗者為女,置身此等汙穢之地。、
他堂堂天子,一國之君,天下之主,竟做得如此憋屈!
一時之間,李元德心浮氣躁,心頭煩惡,恨不能抽身而去,再不看這醜陋女子一眼。
他果然快忍不住了!
楊桃遠遠瞥那已經藏不住嫌棄之色的男人一眼,心裡好笑,隨手將一塊還沾著些血跡的狐毛掂了掂,舉在手中,向他嬌呼:“父親快來!”
男人登時眼裡流露出退卻之意,她恍若未見,再次呼喚,臉上堆滿笑。
笑得毫不作假,暢快至極。
原本她一直擔心李元德一直跟在身邊,自己無法脫身,隻是這份擔心在見到那賣餅老頭後,便煙消雲散了。
那老頭姓薑名砦,是蛇城城主,她前世見過兩次。
一次是她第三次來蛇市之時,被他帶人攔住,盤問許久——此人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