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不得不假情假意,虛與委蛇。
她的命運,雖然小小地拐了個彎,最終又回到原有的軌跡上!
李元德又勸道:“回吧,這裡寒氣太重,你衣衫太薄,小心著涼了。你好好扶著小姐,莫要摔倒了。”
他身邊侍女應了一聲,便上來攙扶她。
楊桃輕輕睜開侍女,站開一步:“不必扶我,我自己會走。”
說罷,她便轉身朝著家方向去了。
李元德無奈,示意侍女趕緊跟上,自己卻立在原地,望著楊桃的背影沉吟起來,神色有些複雜。
片刻後,他似是想到了什麼,釋然一笑,亦跟了上去。
山道泥濘,滑膩難行,楊桃卻走得分外地穩,經過她家那片藥田時,楊桃停下腳步,看了一會兒。
給李元德駕車的車夫陳三,將那輛奢華的四乘馬車停在樹下,見她駐足觀望,忙從車上下來,向她行禮。
楊桃對他點了點頭。
前世她跟著師父住在石景山玉溪峰時,陳三奉李元德之命來過幾次,給他們送丹藥靈石和法器。
後來她為杜雪嵐的手下所傷,陳三竟然趕到,與杜雪嵐的人動了手,可惜一人難敵四手,慘死在她麵前。
陳三是個沉默寡言的性情,除了有一次他因傷在穀中住了兩日以外,他們並無交集。
他簡短地說,“這片藥田不錯。”
楊桃嗯了一聲。
她家靈礦田位置略偏,離村口較遠,為照料方便,祖父楊顯義在世時便在附近平曠處的大樹下搭蓋了草棚,方便就近小憩。
他爹楊富貴是獨子,性子木訥寡言,將心思都花在了田裡,那些嬌嫩的藥草得其精心照拂,綠油油的,長勢十分喜人。
前世這片藥田也未逃過冰雹和火球的侵襲,成片的藥草被燒得隻剩下根莖,泡在冰雹化成的水窪裡,爛得不成樣子。
這一世,不知為什麼,那兩個修士並沒有來。地裡的藥草因未遭荼毒,被雨水澆灌後,越發蔥綠水嫩。
他們為什麼沒有來?
楊桃一念至此,略一沉吟,突然回過味來,不禁渾身發冷,如墮冰窖——是了,是了,她太天真了,竟然到此時才想到其中最要緊的關隘。
前世修士不是隨機而來的!
他們本就是李元德派來,目的是害死她爹娘,最終目標是她;
這一世,他們離家避禍,原有毒計已害不到他們,因此修士便改扮盜匪,殺死爹娘,最終目標也還是她。
握在袖中的雙手,不知不覺攥緊。
原來,不知何時起,她便被毒蛇盯上了!
為什麼?為什麼偏偏是她?
她呼吸急促,心潮翻湧,百思難解。
無數惡念,紛至遝來。
找出李元德那個心頭寶,廢他修為,封他靈竅,將他捆送到杜雪嵐麵前!
親眼見他被杜雪嵐一劍刺死!
讓李元德與杜雪嵐狗咬狗!
唯有如此,方能解她心頭之恨!
侍女跟上來扶住她,關切地說:“小姐,您臉色不好,可是哪裡覺得不適?”
她用力推開了侍女,又望一眼藥田,收回目光,繼續往家而去。侍女不知她為何突然發脾氣,隻好遠遠跟在後頭。
許是添了心事,這一路雖是平坦,她反倒走得踉踉蹌蹌,待到家中那道竹籬笆前,裙袂上已經沾滿了泥水。
她緩緩推開籬笆木門,走進空落簡陋的院子,環視四周,恍若隔世。
重生之初,她滿腦子想的都是怎麼救爹娘,根本來不及與他們親近,如今他們去了,這滿院子的擺設器具卻像活了似的,在她麵前一幕幕地放著她與爹娘朝夕相處的那些畫麵。
她爹性子急,東西總是亂放,那張小竹椅子放在井口,總是會絆娘一腳;
娘愛整潔,總跟在爹後頭念叨真討厭;
娘還總數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