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清學著她們放輕了步子，膝蓋微彎地往前挪步，槍的保險拉開，手指搭在扳機外側，隨時準備射擊。
走出五米的時候，黎清忽然感覺到，大腿外側貼著皮膚的口袋有一絲細微的顫動，很輕微，如果放在平時根本察覺不到，但現在高度集中注意力的情況下，黎清感覺到有一絲麻癢。
她騰出手，往作戰褲口袋一掏，發現是賀雲璋之前提供給她的無線特製耳機。
當初在下水道對戰魏長官時，她曾通過這副耳機和707及突然出現的係統進行通信。戰鬥結束替換衣物時，她隨手放進了新褲子的口袋。
耳機是紐扣型，捏在手裡能感受到金屬網麵那一側在震動，這無關緊要，和現在的情形毫不相乾，她可以不加理會。
但黎清念頭一轉，將紐扣大小的耳機貼在了耳朵後方。
她留了個心眼，回總部之前老秦說過，智能器械全都失效了，黑藪總部大樓的通訊也全部斷掉，但是這微小的震動，分明是聲音引起的。
有人在裡麵說話。
黎清聽到聲音的那一刻，步子一頓。
山風走在最前麵，留意著每一個人的行為，立刻停下來看她。
黎清擺擺手，示意沒事。
她分出一絲心神，仔細地聽耳朵裡的聲音。
那是一首歌，短暫的四句旋律，黎清聽過。這是十年前一首廣告歌的副歌部分，宣傳人工智能，黎川瀾在家哼過幾句，人人都能哼上兩句。
怎麼會有人放歌？
歌聲卻不是人聲，而是機械聲，和當初的廣告一模一樣。
短短四句旋律過後，黎清聽到了一句清晰無比的播報。
“主機重置完畢，數據加載完畢，自動尋找最近的軍用接收裝置，開始連接……連接完畢，您好，001號軍用智能機械為您服務，請操作員輸入……輸入姓名和聲紋，進行登記，如無操作，一分鐘後進入休眠狀態。”
它有些卡殼，像一台老舊的、不太靈光的機器。
聲線冰冷，沒有性彆和情感，有彆於707以及她自己的係統。
黎清不確定它在和自己講話，她扭頭一看，其他人此時都高度集中，臉上並沒有異象。
她們沒有戴耳機，抑或戴了耳機，但這個所謂的智能機械優先選擇了她。
“黎清。”黎清非常小聲、但非常快速地報上自己的名字。
山風快速轉頭：“什麼？”
他聽到黎清喊自己的名字，以為她在高壓下開始神誌不清。
黎清搖搖頭，她聽到耳朵裡的聲音在重複報錯：“在職人員庫無法匹配……無法匹配……匹配……匹配成功，操作員黎清，已記錄聲紋，休眠程序終止，開始運轉。”
黎清：？
這台智能是不是有什麼毛病？靈活匹配是吧？跟她公司時常給出編造的答案、糊弄她的人工智障有得一比。
“操作員黎清，已接入您的定位，如遇緊急情況，001隨時待命。”耳機裡的機械聲音說完這句就陷入了沉默，仿佛從來沒有出現過。
寂靜之下，黎清注意力再次收攏，她發現，山風已經站到了她的旁邊。
“很緊張？”山風似乎想要安撫她，但他顯然不太會安撫彆人，“放輕鬆。”
明明是安慰的話，但語氣很凶，說完就再說不出彆的了，神情也變得扭捏。黎清才知道這人沉默寡言不是在裝酷，是真的不太會和人打交道。
還是黎清接過了話頭：“嗯，不用分心照顧我，我不會拖後腿，你才要多留個心眼。”
山風的技能已經識破過方天馴一次，恐怕那人已經在整合情報了。
那個大個子全神貫注地探尋著蛛絲馬跡，他低聲問黎清：“你們之前提過，技能是可以剝奪的對吧？”
“對。”
“如果我被敵人盯上了，請先一步殺死我。”山風說。
他依舊很凶，語氣鏗鏘有力。
黎清的槍口晃了晃，不用多解釋，她知道她所擔憂的事，這些訓練有素的偵察兵早就想到了。山風的技能，不能被方天馴剝奪。
“你對這次任務感到悲觀？”黎清問。
山風沒有看她：“我們每一次做任務，都抱著必死的心態。”
黎清挺直了腰，她目光炯炯地掃視著整個庫房：“那我們不太一樣，每一天，每一刻，我都抱著必活的決心。”
***
方天馴一動不動，他的第二身份是把狙擊，很巧，和聯邦軍的狙擊|槍一樣的製式。
在進化者到來之前，方天馴前往負十樓看了一眼那台正在啟動的智能機械，他聽到了彙報廳裡的談話，知道還有一台幸存的智能機械。
方天馴需要它的幫助，他入伍以來就和這些器械打交道，深知有它們的幫忙，事半功倍。
隻是這台老舊的機器運算力實在落後，重新啟動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