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雲璋看著黎清落荒而逃,不過沒關係,他能夠定位到她。
這是白天,室內有光,有光,就有影子。
黎清身處客廳中央,她切換成了人類的形態。
這是間空置的宿舍,沒有家具,沒有人居住,陽台也沒有被竹子覆蓋。窗簾拉開著,太陽光穿過窗戶,照在黎清的身上,在她的腳下投下影子。
她盯著門口,外麵的動靜完全消失,賀雲璋並沒有砸門,他似乎不打算追擊自己。
當然,黎清知道這不可能。
在她的腳下,她的影子,忽然動了動。
黎清本人並沒有做出任何動作,但她的影子,在隻有一個光源的情況下出現了重影。
她仍然望向門口,對影子的怪異絲毫沒有察覺。
那影子瞅準了機會,忽然脫離地麵,眨眼間,賀雲璋的半個身子從影子裡鑽出來,出現在黎清的麵前,黑漆漆的槍口正好抵在黎清的額頭上。
賀雲璋扣動扳機的那一秒,黎清再次切換成液態人墜落在地,她仍舊沒有還手,而是挪動到了房間的陰影處。
賀雲璋顯然有備而來,他摘下腰間的強力手電,慢條斯理地架在了窗台上,光線一下子盈滿客廳,而他腳下的影子,在牆上投射下高大的陰影。
黎清做了個錯誤的決定,她隻要不化為人形,就不會給賀雲璋殺她的機會。但她跌跌撞撞地再次化為人形,望向自己的腳下。
兩條腿在地麵上投射下影子,接著,她眼睜睜看著賀雲璋在原地消失,而腳下的影子猛然拉長延展,賀雲璋忽然從她的影子裡出現,同時叩響了隨身帶的槍。
射擊方位偏了一些,這枚子彈飛向了黎清的腿。
賀雲璋仰望著黎清,覺得有些慶幸,被魏長官重傷的黎清隻會一味逃跑,他還以為這人很難對付,做了很多準備。
但這人,顯然承受不住連環打擊,腦子都開始恍惚了。
……
黎清也很慶幸。
她裝了十分鐘菜鳥,吃了兩枚槍子兒,弄清楚了眼前這人的第二身份。
賀雲璋是影子,身上至少懷有兩種疊加能力,一是延展變形,另一種,他可以在影子之間隔空移動。
他的身上穿了護甲,作戰腰帶上扣有手電和低溫武器,手中有槍,能局部化形,再加上賀雲璋如此了解她的作戰方式,黎清一早就落了下風。
所以黎清一開始就選擇了示弱。
然後她找到了賀雲璋的弱點——他的影子目前還沒有攻擊能力。
而且他一直挑有光的地方走,且隨身帶了手電。他是影,不是暗本身,第二身份無法存在在無光的地方。
黎清找到了製敵的方法。
赫原早先的提醒讓她留了個心眼,早在賀雲璋提出要上來接她時,她就發現了異常。
賀雲璋是個謹慎的軍人,之前極力勸阻她不要上宿舍樓,如今,又提出要來接她。他還是一個人來的。一個為大局考慮的作戰隊隊長,不會輕易下這個決定。
除非,他有所圖。
所以,黎清刻意留意了他的動作,賀雲璋出現的那一秒,她敏銳地捕捉到,明明有竹節刺到了賀雲璋的腳後跟,但是他並沒有受傷。
她裝作備受打擊的樣子,又屢次露出破綻,引誘他動手了。
挨了次凍,又挨了兩槍,係統麵板上的生命值維持在25左右,還不算致命。
這場螳螂捕蟬的遊戲,誰是螳螂,還沒下定論。
黎清不著急還手,她化為水,在屋內快速移動著,開口和他周旋:“你見過我和魏長官廝殺?”
賀雲璋也逐漸顯露出人形,他站在光中,仍舊是那副彬彬有禮的樣子,看在兩人相處過一日的份上,耐心地回答黎清的問題:“你已經猜到了不是嗎。”
赫原說當時賀雲璋離開了一段時間,黎清現在算是知道他去乾嘛了。
這人是提前踩點了。
他的第二身份是影,下水道的防護網,根本攔不住他。
他明明有能力對付魏長官,但是他卻依舊把黎清拉進了作戰隊,讓她打頭陣,為的就是觀察她。和魏長官在打鬥的時候,探照燈在下水道投射出了紛雜的影子,說不定就是賀雲璋藏身的地方。
黎清心裡明白過來,從查看馬路監控、得知黎清能力的那一刻起,賀雲璋就在算計她。
他說他不是進化者,他總問黎清“你還好嗎”,他留意著她的狀態,為的就是等她狀態不好的那一刻。
虧她當時還以為這人是什麼“正義使者”,他和他的第二身份一樣,是光裡的黑暗。
誰說站在光裡的都是英雄?賀雲璋就不是!
黎清問他:“你殺我,是想奪走我的疊加技能?”
“你會這麼問,看來你的技能也不是自己的。”賀雲璋踩在瘋長的竹子上,略微有些吃驚,“我看你有隊友,還以為你不知道獲取疊加能力的方式。”
“那你殺了多少人?”黎清問。
賀雲璋沒有上報自己的進化者的身份,也沒有加入進化者聯盟,連林素文他也瞞著。
“好幾個。”賀雲璋說,“進化者聯盟的會議我旁聽過一次,我知道誰有哪些能力。可惜的是,我鎖定的幾個能力擁有者,好些還沒見上麵。”
果然,這就是身份互通的弊端!他也心知肚明。
賀雲璋繼續說:“我本不想這麼快就動手,但首長的死亡加速了這一切,我隻能自保。”
軍人有私心嗎?當然有,職業是神聖的,但人不是。
他是領隊,能夠敏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