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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最後收他為徒了?”連廊簷下,阿柔問道。
“我雖授他本領,卻也自知還不夠格為人師表,所以收徒還談不上。”司言說道。
“沒想到,你竟然還有如此不自信的時候。”阿柔有些意外。
“和自信與否無關,隻是對有把握的事不予懷疑,對沒把握的事從不妄言罷了。”司言微微垂下眼睫,“而且,若是成了彆人的師父,總是要負起責任來的。我……尚且不能顧全自己,又何談對他人負責呢?”
“那你今日特意約我出來,可有什麼要緊事嗎?”
“要緊倒談不上,隻是我知道你心中記掛張氏親眷,先前礙於他們被安置在承王那裡,不便經常看望,便想著儘早將他們的消息告知於你,好讓你安心。”司言說道。
阿柔微微一愣,“謝,謝謝。”
司言起了興致,像是看到了什麼新鮮的事務,“你這是不好意思了?”
“誰不好意思了?”阿柔表示抗議。
“那就沒有吧。”司言聲音極輕地笑了一下,“張家母女應該要等到年後才會動身離京,若你和二公子願意的話,不妨接張家人去你們那裡住一段時日?我想著他們待在戚家,總比待在我這裡要自在得多,興許還能熱熱鬨鬨地過個年。”
景西王府與張家交情匪淺,又有血脈親緣。如今風波已定,張家母女不日又要離京,阿柔自是想要找個機會同他們好好說說話。再加上二哥一直以來也很記掛張氏親眷,將他們接回王府住,也好讓二哥放心。
隻是聽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阿柔卻若有所思,“對哦,要過年了啊。”
不知不覺間,距離西境事變,已經過去八年。自那以後,她好像很少再有對於新年的美好記憶,因為一家人團聚在一起過年的時候實在是少之又少。
今年過年,父兄也遠在西北,重聚的願望再一次落空。不過對於這樣的結果,阿柔雖然心中空落落的,卻並不意外。她定定地看向司言,突然開口問道:“那你呢?”
司言不解,“嗯?”
“你也是第一次在京城過年吧,你……打算怎麼過呢?”
“過年……”這對司言來說,也是一個很陌生的詞彙,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阿柔回到京城之後,翻閱典籍,詢問親友,再結合自己原有的一些回憶,以及從岐州到京城這一路上與司言的對話,知道他大約是出生時就沒了父母,被故淵門前任門主司玄收養。再後來先掌門去世,司言上位,用了七年的時間,讓本就飛速發展的故淵門更上一層樓,成為江湖中人人敬畏的存在。
司言如此年輕,卻已有如此功績,想必故淵門上下對他也是心悅誠服。但阿柔仍舊記得,大軍駐紮在黑雲山腳的那個夜晚,司言曾經對著月光,波瀾不驚地說了一句話:“阿柔說,有親人的地方才算是家。可如果這樣的話,我就沒有家了。”
他在故淵門生活了二十多年,卻從未有一刻擁有過歸屬感。
這是為什麼呢?
雖然不知道司言為什麼非要攪入到黨爭的渾水裡來,但這真的是他自己願意的嗎?
想到這裡,阿柔問道:“要不要……一起過年?”
司言驀地睜大了眼,“一起……過年?”
阿柔覺得耳根有點發燙,“對啊,一起過年,就去我們家。和我二哥、張夫人,還有表弟表妹他們一起過年。”
有那麼一刻,司言其實真的想馬上答應她的邀約,可在冷靜思考之後,卻還是說道:“新年是親人團聚的日子,我一個外人過去,恐怕不合規矩。”
“我若是個守規矩的人,隻怕也不會遇到你吧。”阿柔覺得有些好笑。
“這倒是。”司言認同。
“司言,你若真心把我當朋友,就少說客套話。”阿柔說道,“我不在乎那些無所謂的規矩。大家都說新年是闔家團圓的節日,應當和親人聚在一起,隻是這麼多年,我也沒吃過幾頓團圓飯。要是大逆不道地說,是天家下旨讓我不要守這個規矩的,我也隻是順勢而為。”
司言張了張嘴,正欲說些什麼,阿柔卻偏過頭去,不去看他的目光,“坦白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