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一聲,實在摔得震天響,摔得大雨裡頭的丁暴雨都隱隱聽見了。
丁暴雨當然沒走,隻不過從窗玻璃前白學柔看得到他的地方側移幾步,走到了白學柔看不到他的地方。他想默默守護白學柔,這不就是默默守護。
雖然守護得他咬牙切齒的。
現在丁暴雨在想,是不是該安慰安慰白學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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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學柔沒去追沈慎今,他病也沒好全呢。
在床上一個人冷靜了一會,後來不知不覺白學柔直接睡著了。不算徹底睡著,半睡半醒,他自己很清楚他大概是又發起燒來了,偏偏暫時醒不過來吃藥,意識裡粗糙掙紮了幾下,連意識掙紮也懶得掙紮了。
以至於不知過了多久——可能極長可能極其短的時間之後——感覺到有人非要抱著他半坐起來,喂他一粒藥吃一口溫水喝,白學柔還不太情願,憑僅存的體力輕飄飄反對了一句:“……哼。”對方就像十分了解他的區區一個哼字是什麼意思似的,立刻開口哄他說:“吃藥好得快,你聽我勸。這是我從彆的城市弄來的藥,不像你基地裡的一樣苦,有糖衣,很甜,你嘗嘗。”
有點久違了,白學柔聞聲提著心吊著膽又抱著對這道音色主人的信任一嘗,對方沒說謊,這粒感冒藥比糖還甜。
白學柔沉重地歎了口氣。
縱使在當雇傭兵的、不怎麼任性多事的那些年頭裡,白學柔幾乎不挑食,飲食幾乎是有偏好無排斥,吃壓縮餅乾能一口氣吃兩個星期,卻也討厭吃辣討厭吃苦。這有些天注定的難克服成分在:他天生舌頭很敏感,辣本來就是痛覺不說,苦真苦得要命。為此他當初生病不多、可一旦生病,丁暴雨總是能神乎其技地給他拿出各種他需要的藥片的最甜版本。曾經丁暴雨自稱:“忘不忘掉一個人,選擇權不在你,其實在我,假如我為你做的事,比誰為你做得都好,你想忘記我就一定忘得掉嗎?”
丁暴雨自信滿滿地說這句話的時間,是兩人相識的第一年,第二個月。
是的,被不被忘記,其實是丁暴雨所決定的。接不接受他的追求,白學柔倒能親自決定;接不接受,就能決定忘不忘得掉麼?
真可惜,人不勝天。丁暴雨也忘了,人活著還有橫死的可能性。戰爭外任務外橫死的可能性。
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