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屋裡屋外都找不到人影後,萬辭第一時間撥通了床頭櫃上的座機電話。
手機鈴聲在門外響起。
萬辭當即來到客廳,就看到江修臨用鑰匙開門進來。
“去哪兒了?”她語氣有點沉。
江修臨摁掉了手機,裝作不經意把用帕子抱著的東西往褲兜裡塞了塞,然後關上門,一邊換鞋一邊說:“就是出去走走。”
萬辭注意到他身上都濕透了,雨水順著頭發往下滴。
她有些無奈:“不是跟你說過了今天有雨。”
江修臨動作頓了頓,臉色閃過一絲窘迫。
今早忽然驚醒,想起來萬辭的生日就在下周三,自己居然差點忘了,因此醒了之後就往城裡去了一趟。
走的太急,哪裡還想得起來昨晚萬辭看天氣預報說有雨的事。
他固執地頂著一身濕透了的衣服進屋,嘴硬為自己辯解說:“出門忘了,反正也沒事。”
然後周一江修臨就發燒了。
晚上,萬辭推開公寓的門,就聽見臥室裡傳來一聲刻意壓抑的咳嗽。
她換好拖鞋,提著買回來的餛飩就進了屋。
“吃藥了沒?”
江修臨小臉慘白慘白的,一邊縮在被子裡一邊喘氣,用咳啞了的聲音說:“……吃了。”
萬辭將餛飩放在桌上,伸手去檢查藥品的數量。
少了四顆,看來確實吃了。
她這才搬了個凳子,當著江修臨的麵打開餛飩,吹好了溫度喂到他嘴邊。
“張嘴。”
江修臨病懨懨地撐起身子,極不情願地接過勺子,“我自己可以吃。”
萬辭也不強求,把整碗都給了他,自己則是去衛生間洗漱。
江修臨雖然動作慢吞吞的,倒也把餛飩吃完了。
萬辭洗完出來,臥室床頭櫃上放著空了的打包盒,江修臨擦乾淨嘴巴,半閉著眼睡著了。
他今天請了一天的假,不出意外的話,明天也去不了學校。
萬辭盯著少年睡著的容顏看了一會兒,替他拉好被子,隨後才關燈,躺在地鋪上。
自己為什麼會突然回到初中,她百思不得其解。
進入夢裡之前的事情,她有些想不起來了,似乎是去劇組探班江修臨,但為什麼後來的事一點印象都沒有呢?
這兩天一睜眼,入目是十幾年前的天花板,她就知道,自己還在夢裡。
自殺過,各種方式都嘗了一遍,就是回不去。
看來那些說在夢裡死掉就能回到現實的說法也不過如此。
可能需要什麼契機吧。
萬辭這樣想著,漸漸閉上了眼。
半夜,她忽然被一陣呻/吟聲鬨醒。
萬辭起身一看,是江修臨抱著被子在打哆嗦。
嘴裡不停呢喃道:“冷……好冷。”
萬辭立馬摸了摸他額心,還好,並不燒,隻是做夢,渾身發冷在說夢話。
她先是試探著叫了他的名字,跟聽不見似的,江修臨緊緊閉著眼,手腳都發涼,縮在被子裡,不停顫抖。
萬辭找來櫃子裡多餘的厚被子,一並蓋在他身上,可這樣貌似不頂用。
江修臨依然冷的在說胡話。
望著床上因為寒冷而不停吸著鼻子往被窩裡鑽的人,萬辭猶豫了幾秒,便掀開被子上床,把凍得迷糊的人抱在懷裡。
雖說在這裡的生活什麼都不缺,可江修臨畢竟隻是一個12歲的孩子,父母都不在身邊,從小錦衣玉食的大少爺被人伺候慣了,生了病卻隻能硬扛著。
萬辭將人摟緊,用自己本就不怎麼溫暖的身軀給他汲取點點溫度。
兩個孤獨的靈魂在深夜互相慰藉。
第二天一早,江修臨率先醒來,覺得精神十分不錯,昨天還頭疼的不行,這會兒則是神清氣爽。
不過,他發現被子裡的空間似乎跟平日裡不太一樣。
自己好像被誰摟在懷裡。
江修臨抬眼一看,就望見了萬辭安靜的睡顏。
對方的兩條手臂將他擁緊,他半張臉貼在萬辭鎖骨處,鼻尖嗅到了他常用的沐浴露的香味。
他們……江修臨呆住了,他們怎麼會躺在一張床上?
正想著,萬辭醒了,那雙豎起的眼瞳睜開的一刹那,其中裹挾的風暴無法控製地湧出,將人定在原地。
江修臨驀地驚了一瞬。
萬辭則是十分淡定,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又問他:“還冷不冷?”
江修臨連話都不知道怎麼說了,隻呆呆地看著她的臉。
看他這樣子,想必應該是好了。
於是萬辭掀開被子下床,自顧自去洗漱。
一會兒還得去上課呢。
江修臨跟在她身後,欲言又止。
兩人的關係,有點像他爸媽的相處模式。
好奇怪。
萬辭刷完牙,下樓買了三個包子和兩杯豆漿回來,盯著江修臨吃完,這才從成板的布洛芬裡摳出來一顆膠囊遞給他:“把藥吃了。”
江修臨看著她手裡的藥,沒接,而是問道:“我們昨晚……”
萬辭又說了一遍:“把藥吃了。”
她很少一句話說兩遍,江修臨聽出來她語氣裡的不善,趕緊抓過藥吞了下去。
萬辭這才滿意,背著書包就要走。
江修臨抓住她,臉蛋紅撲撲的,“你……你還沒告訴我,昨晚怎麼回事呢……”
萬辭一臉平靜地說明事實:“你半夜忽然發冷,一直不停地說夢話,給你多蓋了兩層被子也沒用,我就隻能抱著你睡。”
江修臨臉色更加紅了,結結巴巴地說:“是、是嗎?”
萬辭點頭,然後出了公寓去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