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要穿過鎮上了,江修臨還是緊緊跟在她後頭,萬辭有些煩。
再過一會兒,就是山野路了,他一個大少爺跟著過去,天黑了要怎麼回?
“你要跟我回家是嗎?”
江修臨眼睛都亮了起來,“可以嗎可以嗎?”
萬辭忍無可忍地一巴掌拍過去,江修臨捂著腦袋假裝委屈得直抽抽。
“你跟我說你生日是哪天我就不跟了嘛。”
萬辭撿起地上的石頭,嚇唬江修臨,“再不走我弄死你。”
江修臨知道她不會真對自己下手,笑嗬嗬地說:“你不打我就說明我說的沒錯,我知道你的生日了。”
萬辭捏了捏手裡有手掌那麼大的石頭,最終也隻是隨手找個方向扔掉了。
這下江修臨終於不再跟著了。
萬辭走了幾分鐘,回頭發現江修臨就站在原地目送著她,見到她回頭,還熱情地朝她揮手打招呼。
“你就放心往前走吧!”
少年有力的聲音透過樹林山穀,清清楚楚蕩在了萬辭耳邊。
萬辭抿了抿唇,轉過身,朝著家的方向前進。
但沒過一會兒,她就聽到了一些奇怪的聲音。
回家要經過不知道好幾圈的盤山路,萬辭聽到腳下她剛上來的那條路上有幾道奇怪的聲響,像是野人在咿咿呀呀,聽不太清。
據說鎮上有個不會說話的傻子,四十多歲了無家可歸,經常流浪亂竄,這聲音可能是他在這附近找吃的。
但這動靜聽著實在滲人。
萬辭回頭看了看,天色已經開始暗了下來,有樹林的遮擋,她判斷不了具體聲音傳來的方位。
冷風一吹,溫度忽然就降了下來,身後像是站了個鬼,朝你耳邊吹了口冷氣,凍得人一哆嗦。
她該快點回去的。
萬辭抓了抓肩上的背包帶子,剛踏出兩步,她忽然聽到了一聲咳嗽。
像是被扼住了呼吸,從喉管裡艱難嗆出來的一聲。
耳邊是刮風的聲音,樹葉在互相擺動摩擦,那聲咳嗽在細碎的風聲在麵前,襯托的尤為清晰。
萬辭整個人當場僵住。
她猛地轉過身,開始狂奔,毫不猶豫地順著斜坡跳下去,舉起雙臂躲過枯木枝和野草刺,一路滑到了山腳。
下山路上有條很陡的斜坡,拐了個四十五度的彎,走到頭才能看到對麵的路況。
萬辭背著包全速衝下去,雙腿發著抖,一點沒減速。
鞋子在地麵磨出好大一截痕跡,萬辭差點摔倒,及時抓住坡上的樹枝才穩住身形。
可轉過來後,眼前的一幕卻是讓她瞬間呆住。
前方路上躺著兩個人,一個是江修臨,一個衣衫襤褸,頭發長的蓋住了臉,渾身發黑發臭。
是鎮上人常提起的那個傻子流浪漢。
此刻,流浪漢壓在江修臨身上,一手掐著他的脖子,一手去脫他的校服,嘴裡嘿嘿直笑,口水快要流了下來。
而江修臨整張臉都紅透了,兩隻手用力抓住脖子上的手腕,用力到青筋暴起。
可他不過就是個十二歲的小子,個頭體型都比不過已經四十多歲的成年流浪漢,被壓製的死死的,雙腿不住踢蹬,也改變不了什麼。
忽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側麵傳來!
江修臨無法回頭,看不到是誰,但卻燃起了希望,在心裡祈禱快點來人幫他,他快喘不過氣了。
萬辭掄起一根木棍,猛地衝上來一腳踹飛流浪漢,然後從地上爬起來,掄起棍子就往他身上砸!
驟然脫困,江修臨終於呼吸到新鮮空氣,翻身過來,捂著脖子,撐在地上不住咳嗽。
萬辭幾棍子下去,流浪漢被打的嗷嗷叫,隻能捂著腦袋,嘴裡發出吚吚嗚嗚的聲音。
但流浪漢是個人高馬大的家夥,即便萬辭一開始先發製人踹了他一腳,沒一會兒他就占回了主力,被激怒後的流浪漢甚至開始搶奪她的棍子。
見狀,萬辭不再戀戰,而是將棍子遠遠扔到一邊,飛速跑到江修臨身旁,一把把人拉起來,毫不猶豫就往鎮上跑。
兩人就像被周慶帶人圍攻那次一樣,跑了很久都不敢停下。
冷空氣灌進肺裡,江修臨張大了嘴,呼吸越發艱難。
但他不敢出聲說停,也不敢回頭看,生怕那個流浪漢就跟在他們後麵。
萬辭緊緊抓著江修臨的手,一口氣跑到學校對麵江修臨的公寓裡門口。
停下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路燈一盞盞亮起。
萬辭回頭,確認流浪漢沒追上來,於是拉著江修臨進了樓梯拐角。
兩人俯下身子,在電梯前拚命喘氣,後背一身冷汗。
這時,萬辭終於想起來他們還牽著手,她趕緊鬆開,這才發現兩人手心裡全是汗。
站在房門前,江修臨拿鑰匙的手抖個不停,怎麼都對不準鑰匙孔,急的眼淚都要出來了。
最後還是萬辭一把奪過來,用最快的速度打開門,然後把江修臨推了進去。
關上門,打開燈,江修臨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萬辭聽到聲響,便蹲下來查看他的狀況。
哪知,江修臨忽然一把抱住了她。
萬辭眉頭一皺,她很不習慣這種肢體接觸,正要下意識推開他時,卻聽到了一聲微小的抽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