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不管是文夫子文景山還是楚琴心,他們都讀書習字知曉禮數,但卻並不迂腐愚昧。如果真的說女孩子讀書無用,那大戶人家世家貴族的女兒又怎麼不是大字不識的?普通平民之所以堅信這一套女兒讀書無用論,無非是因為科舉沒有給女人機會,而讀書又是一件花錢的事,當投資和回報不能正相關的時候,自然沒有多少人願意做這樣的事。而板橋村村塾之所以被很多秀才拒絕,本質上還是男女有彆,以及在他們的所謂禮數認知中,男女七歲不同席,板橋村卻讓男女同席在一個學堂一個教室裡讀書學習,那自然是他們無法接受的。
但這些在文景山
夫婦看來都不算事兒。
大戶人家有大戶人家的講究,平民百姓有平民百姓的過法,隻是做到基礎的識字啟蒙而已,都還隻是為了生存,又何必想那麼多?即便村裡出了一個喬舉人,那也必須認清一個事實,那就是農門難出貴子,這些在村塾學習的男童女童,說白了也就是習字算數不做睜眼瞎,可能一二十年間都難再出一個舉人,那些什麼為了以後官途的長久計劃打算就顯得太過可笑了。
說真的,就板橋村這樣的情況,哪怕建立村塾,可真要再出一個喬舉人,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兒。至少都還得再有個幾十年,才能說文風昌盛,而那時候,也自然可以再慢慢講究更多禮數。
正是看清楚了這些情況,楚琴心便也決定迅速動作起來。
楚琴心先問詢丈夫的意見:“景山,你覺得我與你一道去村塾教學如何?就教村裡那些女學生,你覺得行不行?”
她這一問,著實把文景山嚇了一跳,但很快他就鎮定過來:“這當然是好事,但是你真的想清楚了嗎?”
妻子這些年不愛出門他是知道原因的,雖然過繼了嗣子,可不是親生的哪怕再怎麼用心對待,她也總是逃避外頭的流言蜚語。等到如意被親生父母奪走,妻子更是鬱鬱寡歡。
和她一起到板橋村,固然是想要躲避那些族親,但也有讓她換個環境生活的考量。他也早就想過,如果妻子能適
應的話,以後就讓妻子乾脆與他長久在此定居算了。
或許偶爾間也閃過那麼一點念頭,村塾裡有女學生,妻子同樣識字算數,雖說不得精通,但要教授這些村裡的女孩子給女童啟蒙是完全足夠的了,如果妻子無聊的話,完全可以跟他一起撲在村塾上,甚至夫唱婦隨……
但他沒想到會這麼快,而且還是妻子主動提出。
“是,我想清楚了。”楚琴心自然明白丈夫這話的意思。他們要教書,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他不隻是在問她是否真的願意去教女學生,而是問她是否已經做好了長久的準備,是否已經做好了不能半途而廢的準備。
所以她說,“你放心,我都明白。我也想清楚了,縣城怕是回不去了,回去了都得換個地方。還不如就在這裡。”
她想給自己一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