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怎麼就打起來了?”
“說是要休妻,又說外頭有人了……”
“都不是東西,這好好的日子不過了搞這些事兒……”
“好了好了,都彆說了,舉人老娘過來了。”
人群嘰嘰喳喳,張愛英一路走過來,就聽到大家議論紛紛,不過等她走近了大家又都閉上嘴了。
但是呢,她耳力好,早就聽到了,這一切也算是在她意料之內。
隻是還是有那麼一丟丟意外的是李翠仙兒這個想生兒子想瘋魔了並因為隻生了女兒在男人麵前做小伏低據說被呼來喝去肆意打罵都覺得是自己活該的女人,在這種時候竟然也會奮起反抗,還把宋春林臉都抓花了。
嘖嘖,她還以為這女人會立刻打包連滾帶爬地離開給人騰位置呢。
如此看來,什麼被洗腦都隻不過是淺層原因,本質上還是維護自己的利益。看看,這一被動搖根本利益,一心維護男人的賢惠好女人也坐不住了。
想想這些製度也著實可恨,從製度就上不把女人當人,現在是讓女人隻能依附男人過活,以後是利用孩子跟男人姓這樣所謂的傳統來變相剝奪和侵害女性權益——通過婚嫁通過讓孩子隨父姓的製度和傳統,男人這個本來不能實際意義上自己生孩子的性彆群體,卻堂而皇之把自己變成了傳宗接代的主體,十月懷胎生育子嗣也就是實際意義上真正傳宗接代的女人這個性彆群體就此變成了被男人
利用的工具和客體。通過這些製度來掠奪女性利益保障男性利益,而為了這樣的利益,才會讓許多女性也根本無法反抗甚至為虎作倀成為男人的追隨品。以為她們真的就那麼愛男嗎?不,本質上大家都隻是愛利益,而現行的所有製度規定的利益都更利男,所以看起來就好像大家都很愛男。什麼男人傳宗接代什麼男人更加優秀不過是通過製度利益編織出來的謊言。
張愛英想著這些,心中隻覺悲涼,也愈發堅定了自己的決心。
不過,眼下她卻仿佛還什麼都不知道的模樣:“發生了什麼事?我怎麼聽說都打起來了?”
“張東家,求你給我做主啊!”李翠仙兒大聲哭嚎,滿臉不甘,一路哭哭啼啼撲到了張愛英身邊,“張東家,宋春林他一朝得意就要休妻另娶,這麼多年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他為了外頭的女人不僅要休了我,更是恨不得殺了我啊,張東家,求你給我做主啊!”
宋春林本來也不想來的,麵對張桂花這個女人,明明是平輩,甚至以前他們還多有看不起,他曾經甚至還起過小心思,當然那都是遙遠的非常不愉快的過往了,他也不知道張桂花還記不記得,但他自己做賊心虛,麵對如今早已今非昔比的舉人老娘,那是退避三舍都不為過。可是聽著李翠仙兒那些話他也實在忍不了了,也不能就讓這瘋婆子一個人隨便亂說吧。
“什麼殺了你?大家看看這瘋婆子給我抓的,到底是誰下了死手?看看我這日子,誰能跟這麼一個瘋婆子過下去?”
男人向來是喜歡自欺欺人的,他們會用儘手段把人逼得失態,然後對外告訴彆人,看吧,都是那女人的錯,那女人都是瘋子,女人都是不可理喻的,他也沒辦法,他都是被逼的——之所以總是女人被逼的失態,因為男權社會中許多事都是男性掌握主動權和話語權,即便如此他們仍不滿足,還要將汙水全部潑到女人身上,好顯得自己乾乾淨淨不染塵埃,又站在道德製高點來指責彆人。
宋春林亦是如此,眼下他自己說著說著都完全當了真,好像自己真的是那個被李翠仙兒欺負了的人,好像說什麼休妻都是被李翠仙兒這麼撒潑打人給逼的,屬實是見縫插針給自己找借口對外找光明正大的理由了。
哪怕張愛英早已洞悉許多男性的惡劣本質,但每每真的看到這些喜歡用“無理取鬨”“胡攪蠻纏”“說長道短”來貶低形容女人的男人露出這些其實本質上屬於他們的本性,她還是忍不住在心裡感歎一句物種多樣性。
李翠仙兒知道宋春林那張被撓花的臉露出來就會博得大家同情,她也立刻搶話:“還不都是你要掐死我了,不然我能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