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幸好她還有理智,這些太過激烈的東西,本來就是想也無用。她既然不能改變這個世道,也不能把這樣的“大道理”發泄到薑琬一個小姑娘頭上。
而她明顯已經嚇到小丫頭了。
張愛英深呼吸口氣,將那些不該有的憤慨全都壓了下去。本來也就是一時生起來的,話說,都已經到了這個世界,也沒有改變世道的能
力,她不是已經認命了麼?
心中苦笑,麵上也已經重新恢複平和:“你說的沒錯,我是不喜歡買人,都是為人,因為出身已經有了三六九等,再分個主仆,有的人似乎連個人都不算了,我這心裡想想就覺得不自在。再說,我們一家三口的清淨日子我也確實是習慣了,要是家裡冷不丁多個人,還是個外人,那肯定也不自在。所以,我一直就在猶豫這個事情。”
其實張愛英也覺得自己挺矯情的,上輩子的思想觀念影響著她,但已經穿越到了這個世界,能力有限的她也在努力適應。就關於雇傭人手這一點,她其實早就有了決定了不是嗎?她家的秘密太多,且不說會涉及到係統的那些,便是如今家裡作坊以及未來她還有的打算,都意味著她必須找一些可靠的人手。什麼最可靠呢?張愛英活過一輩子,雖然仍舊心軟,但也同樣知曉人性這東西是經不起考驗的。更彆說現在這世界比上輩子還更沒有法製可言,再忠誠可靠,親人被賊人威脅來背叛她,那還有的選嗎?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買人,隻有死契才能更有保證,最好是買一家子——她明明已經做出了這樣的決定,偏偏又還囿於上輩子的那些根正苗紅的教育觀念無法正視自己,還要自欺欺人說什麼隻當做秘書或助理類的,甚至還把負麵情緒帶給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姑娘……這都不
隻是矯情了,簡直可以說虛偽下作。
想清楚了這些,張愛英也再次擺正了自己的心態。
“不過現在我已經想清楚了,家裡就我們三個人,人手到底是不夠用的。你再能乾,再能者多勞,娘也不能真叫你累死。不管是雇傭還是去買,這家裡的確是得添幾個使喚的人。”
想通了,拋卻了一些在這個世界不必要的堅持,張愛英倒覺得心胸反而開闊了一些。
本來就是,既然已經做好了決定,要買人手,那就得從一開擺正心態端正位置,否則,等買了人進來,到時候再跟人家說什麼人人平等,她才不信什麼亂七八糟小說裡麵穿越主角對著奴仆說幾句人人平等就能讓奴仆死心塌地,她更信人心的不知足,若真那般做了,才是要叫人生出不該有的心思。
這就是血淋淋的現實,在這個階級分明的世界,主就是主,奴就是奴,若是搞不清這種位置,那是容易出問題的。甚至不說滋長奴仆的野心,就是對外,若是主人跟奴仆平等相交,不會有人覺得這當主子的善良,隻會覺得這當主子的自甘墮落,甚至會攻訐此等行徑是顛倒綱常。喬多祿還要考科舉,以後大概率還是要走仕途的,張愛英並不想挑戰這個世界的普世規則,進而影響喬多祿。
而且,隻要不去這麼上綱上線,其實現實也沒那麼難以接受。不說主仆,就現代職場,那是真的人人平等
了,可領導和下屬之間能真正地處成平等相交的朋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