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正是讓他所震驚的。說白了,能玩得起這些香料的,那都得是大戶人家。結果那一介農婦,竟然知道用這些香料入菜?哦,還不是入菜,就隻是作為調料……
隻不過震驚了片刻,何明德立刻就拿定了主意:“好,這件事我讓鶴軫去辦,你這段時間也彆到處跑了,好好在衙門聽差。這回
你姐夫輔助欽差大人查案有功,已經定了一些提拔名單,你在其中,就不要再每天到處混日子了,好好應卯,到時候能有個官身才是正經。”
他不想讓兒子看出自己心中的計較,小五還太年輕,所以他乾脆來了個轉移話題。
“哦。”說到這個,何天佑沒那麼激動,畢竟他對做官什麼的真沒多大興趣,大慶朝是可以捐官的,真要想做官大不了花點錢捐個官來當當——他到底還是太年輕,還不完全明白,捐官根本沒有什麼意義,就是一個聽起來好看的虛名,既管不了什麼事,也領不了朝廷的一星半點俸祿。而提拔做官,雖然比不得正經科考,但也是一種選官之路,隻要跟對了人,慢慢升上去了,那是能領實職能掌實權的。當然,這些離何天佑還是太遠了,畢竟通常來說,能提拔人的那怎麼都得是高官,若無紫袍緋衣,家中也得有個勳爵之位,如此才能籠絡人心,更能憑借自身的權力地位去拉攏人。
就比如說這次欽差大人下來查案,等案子辦完,就是為人請功的時候。欽差當然不會忘記身邊人,但也不吝於給底下的一些人請功的機會,是的,隻是機會。就連欽差自己也不能保證自己請功舉薦的人都能被選上官身,那還得看中樞大臣們願意怎麼給。這又涉及到分豬肉了。嗯,說白了,官職這種東西,除了一個蘿卜一個坑外,很
多時候還真就是簡單的分豬肉。真的是下麵的人把事情做完,就等上麵博弈分果果。
而何天佑隻能靠一個縣令姐夫請功,尚且還入不得欽差的眼,能不能順利請功都不知道,舉薦的官身是否能下來,那也是說不定的,甚至可以說機會還是很渺茫的。除非就是欽差將劉同知錢長海等人嚴辦速辦,這種情況下,早早控製了錢長海並查出了很多相關證據的陵陽縣衙一眾人等的功勞才能算大的。
“看你這樣子,莫非還不情願?”何明德想給兒子緊緊弦,沒想到看看他不鹹不淡的表情反倒是把自己給氣到了,“這是多好的機會,你還不給我珍惜。要不是你自己死活讀不進去書,我能費這些功夫?”
說著何明德抄起棍子就想打人:“你說說你,讓你好好讀書,這兩年你給我氣走了多少夫子?”
何天佑早在他爹說到讀書的瞬間就豎起了雷達,在他爹抄棍子的前一刻就跳了出去,絲毫不怕氣到他爹:“爹,彆說我不是那塊料,你就想想咱家什麼身份,就算真能考上,你覺得那些人能給我派什麼好位置?我看最多到會試就得給我篩下來。哦,不對,怕是鄉試都得掏光我們這家底。”
“你你你!”何明德氣得兩眼一瞪,但又不得不承認兒子說的是實話。
在此必須提一下,大慶朝有一個很神奇的地方,雖然科舉製度已經相對完善,但是並不禁
止商戶參考。這點曾經還讓張愛英有些震驚,畢竟她隱約記得她上輩子那個世界的古代曆史中,士農工商階級分明,商戶是不能參加科考的。後來她知道這個世界跟她上輩子的任何一個曆史朝代都無法對照之後,也就釋然了。再後來知道婁家那樣一個大世家,現在也以商聞名,她就更覺得沒什麼奇怪了。
不過,她不知道的是,雖然沒有明令禁止商戶參加科舉,但是其實主要還是針對那些曾經的大世家而言的。畢竟在科舉出現之前,這些世家大族利用所謂察舉製所謂九品中正製把控了選官渠道,連官員的選拔晉升都被他們把控了,社會上的什麼他們還不能掌控的?所有的商道所有的經濟活動,幾乎也是被這些人瓜分和掌控的。後來王朝末年動亂頻發,中途幾經政權更迭,到了大慶朝如今,已是經曆了百多年,科舉製終於逐漸成熟完善,這些世家大族慢慢退出了朝堂中樞,但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他們雖然在政治上不再有絕對的話語權,但在經商賺錢方麵卻是一個個弄得風生水起。婁家充其量也不過就是現在最響亮的代表,實際上如今在大慶朝說得上號的大商戶大商行,那都是曾經的世家大族。對這樣的百足之蟲,敢說禁止商戶參與科舉嗎?
張愛英都懷疑正是因為這一點的寬容,所以科舉製才能這麼發展起來。不然非來一
句商戶禁止參考,不是沒有共同利益全變成矛盾了嗎?一點活路不給人留,那人家那不得直接揭竿而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