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張愛英為什麼對這位婁家主感到好奇,就是鶴軫告訴她不用擔心那個小姑娘和她一家子因為有婁金鳳的時候。那時候她就覺得他們這些人的態度很奇怪——婁金鳳不過就是一介商戶,他們怎麼就覺得縣衙都不好辦的事她就能做好?
於是後來她也特意打聽了一下,嗯,甚至不用特意打聽,因為婁金鳳在臨江仙的所作所為一傳出來,街頭巷尾就都在議論這位母老虎的“豐功偉績”。
傳聞中的婁金鳳,是個從小生在福窩甚至可以說是金窩裡的好命人。婁家也不是普通商戶,那是世家大族,曾經的四姓七家中的蘇都婁家,譜係可以上溯到前前朝。
也就是到了本朝,科舉興盛,晉升之路不再全由世家把持,曾經的四姓七家才慢慢沒有了以前的強大聲望;可作為傳承已久的世家大族,在整個國朝的影響力還是巨大的。
彆的家族不提,婁家算是沒落了,因為已經連續幾代都沒有出過一個舉人,朝中無人,自然就要沒落。可要說真的沒落吧,上一代卻又出了個狠人,棄文從商,愣是把商業版圖從蘇杭擴展到整個江南甚至整個大慶朝。說是大慶首富都不為過。
可偏偏嫡支卻又是子嗣艱難,婁家上任家主生了兩個兒子一個女兒,都沒等到留個一兒半女就夭亡了,隻有婁金鳳這麼一個老來女,簡直是被捧到了心尖尖。
按理說嫡支沒有子嗣,為傳承計,本該過繼旁支男丁延續香火,可作為一舉振興了婁家的功臣,上任家主卻是力排眾議把這老來女當了繼承人,令其招贅。
傳聞中,婁金鳳從小就被嬌寵得無法無天,要星星不給月亮的那種,十來歲就進出秦樓楚館,成婚後也不改其性,是蘇杭南風館的常客,且性子乖張,四處惹禍。偏偏她還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把那贅婿盯得死死的,可男人哪有不偷腥的,於是每次她都會去抓奸,更是鬨成了遠近聞名的母老虎。
婁家上任家主離世之後,幾乎就再沒有能管束她的人,這幾年足跡遍布整個大慶朝國土,好酒好樂,四處都留下禍害名聲。對,她都不隻是紈絝了,在眾人口中已經成了一大禍害。
之所以會到他們這小小的陵陽縣城來,據說都是因為在益都府惹了禍才躲出來。
張愛英當時就覺得這傳聞不可信,也或者是前世這鬥那鬥的影視劇看多了,那小說啥的不都流行扮豬吃老虎的套路嗎?反正她就覺得這婁金鳳肯定不是傳聞中這樣一無是處的人。
最明顯的一點,說她是禍害說她到處惹事,可要說她真做了什麼罪大惡極十惡不赦的事兒,那又沒人能說得出個一二三來。無非就是不守婦道風流成性悍妒欺夫啥啥的,能真正算是作惡的,也都是說她強搶商鋪打壓對手之類的,這種聽聽就得了。
而且,一個女人能撐起這麼大的商業帝國,在其父已經去世好幾年都沒見婁家敗落,甚至聲名還愈發遠揚,張愛英還是真挺佩服她的。
就光是能把產業做這麼大,這婁金鳳肯定不是個善茬。
但那些傳聞聽聽也就得了。張愛英能感覺到,那些人說那麼難聽,極力貶低,更大的原因隻怕還是因為她是個女人,甚而還有更多人就純粹是知道人家有錢的仇富心理作祟。
她也想過會不會有一天,自己也能做到婁金鳳這樣的程度,不,舉國皆知她不敢想,畢竟婁金鳳也算是站在了婁家站在了她父親的肩膀上,那是有基礎的。她要白手起家,能做到婁金鳳的十分之一,能走出陵陽縣城,在益都府能乾出名堂就算不錯了。
可她是萬萬沒有想到,會在她剛開始創業的時候,就能被這位婁家主看進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