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儘量不那麼引人反感地再提了一次,費利克斯救了她。費利克斯覺得她太婉轉了,低低咳嗽了一聲,黛西把臉皺成一團,連湯帶肉地吮吸掉一顆貝肉。
她衝費利克斯做了個鬼臉,口型是:這樣的吃相對她顧忌麵子的做法,費利克斯從鼻孔裡哼出一聲。
卡娜蕊絲以為費利克斯因為沒有感謝而有點生氣,向來大大咧咧的女騎士竟然手足無措了:“哦,費、費利克斯先生,真是、是失禮。”
她站起身,不倫不類地模仿著淑女行禮鞠躬:“多謝您的救命之恩,按理來說,我想我該有所報答才對……”
黛西燦爛地微笑著,用眼神傳達意思給費利克斯:看呐,有用。卡妮是個知恩圖報的女孩兒,她剛才隻是太懊惱了才會不理人。
費利克斯衝她挑眉,緊抿的唇卻鬆動了一些,他慢條斯理地說道:“那麼,格林小姐,我接受您的謝意。”
“費利克斯奧斯汀先生,請您——”
“費利克斯格裡芬。”
“好的。費利克斯,黛西,我有那個榮幸,可以邀請你們在周末共進晚餐麼?貝塔街五十六號的奇諾餐館?”
那家餐館的老板娘是遙遠的東方奇諾人,價格一點兒也不便宜,雖然菜做得很不錯,但普通的平民很難消費得起。
卡娜蕊絲算是很有誠意了。
可她的誠意卻不是費利克斯想要的那種,太陽當空,雖然是秋天,炎熱卻絲毫不減,費利克斯熱得渾身冒汗:“謝謝您的好意,不過……”
卡娜蕊絲輕快地說:“這是我應該做的。”
“不,格林小姐,我的意思是——”
卡娜蕊絲因為費利克斯臉上的汗,也注意到了越升越高的太陽,於是急切拍著腦門:“哦,對了,請問現在是幾點?”
黛西用一根燒火的棍子插進土裡,她端詳了一下陽光照出的影子:“我想大概八點了。”
“糟了!”卡娜蕊絲尖叫了一聲,費利克斯不悅地看了她一眼,她顧不得在少年麵前留下個好印象,一麵像隻爆發力強勁的母豹一樣,奔馳著離開了。
“哦,費利克斯,黛西,周末再見!主啊!竟然八點了,希望媽媽不會發現……”
“……”
費利克斯臉色迅速陰沉下來,像是暴風雨前聚集的陰雲一樣,他的胸膛劇烈地起伏著:“奧斯汀,這就是你嘴裡的體麵人?”
黛西感受到他壓抑的憤怒,遞給了他一個新烤好的貝殼,費利克斯看也不看,黛西扯了扯他衣袖,一臉乖巧:“我下個月那份利息就交給你啦,費利克斯,你也不虧。”
費利克斯臉色稍微緩和了一點,但他仍然嚴厲地訓斥黛西:“奧斯汀,你以後少找我乾這種沒什麼回報的事,我的時間很寶貴。”
“好的,費利克斯我記住了。”
費利克斯牽起她的手,黛西挽起籃子,一高一矮,一大一小,從海邊散步回去。
至於和卡娜蕊絲的約定,費利克斯自然沒有去,黛西解釋說他忙於工作,卡娜蕊絲表示諒解,卻難掩地失望。她性格開朗,除了偶爾太過急躁之外,真誠而直率,是個很好相處的姑娘。她隔三差五地就找黛西玩兒,在她的幫助下,黛西在三天之內,就把庭院裡的雜草全部除掉,等開了春,黛西就要在庭院裡種些花兒。
但是房間裡的秘密太多,比如費利克斯的骷髏們,和標本器官,以及從墓地新“拿到”的屍體——是的,那些器官是解剖屍體得到的。黛西幾乎沒有讓卡娜蕊絲進過屋裡,而也因此,她無法見到費利克斯,為此女騎士十分失落。
但兩人友誼倒是日漸加深。
或許是因為血脈的原因,或許是因為卡娜蕊絲的原因,黛西變得有些好動。
術士血脈是魔法師們的煉金產物,自從魔法師被驅逐後,許多早期需要的施法材料讓魔法師們十分頭痛,為了省下這些東西,讓魔法師能得到更好的延續,煉金術士們研究獸族的血液,並將之注入魔法師們體內。
遠古時期,獸族、精靈、妖精、魔女生來就是法師,但因為種種原因衰落。精靈們太強大,而妖精和魔女幾乎在大陸絕跡,用於實驗的獸族血脈成功融合進了人類的體內,人類從而取得了強大的魔法能力。
但是費利克斯告訴黛西,實驗並沒有成功,因為血脈裡獸性大大壓製人性,從來沒有人能活過三十歲,所以術士血脈完整的稱呼是失敗的煉金術士血脈 。黛西的父母致力研究於去除血脈的副作用,成功活到了三十八歲,而他們的研究手劄就在費利克斯手裡。
三十歲,對黛西來說還很遙遠,她儘量讓自己不去想這件事,但不得不說她的心情還是糟糕透了。
黛西還是起了大早買去市場買了土豆。市場裡今天的氣氛格外不同,小鎮就那麼小,一點點小事都會被無聊的婦人們念叨好久。
“小黛西,你聽說了麼?”賣土豆的婦人和黛西熟識,她臉上神神秘秘的,臉上帶著懼怕和快意的古怪微笑,“那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