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一聽,如同晴天霹靂在頭頂炸開,不容多想,便登時奔出寢宮而去。
他不顧一切地來到下房門前,卻正碰到褚湉推門而出,見她手裡的包袱,他心裡一緊。
這更坐實了齊順的話,於是不由分說,一把拽住她的手臂,將她拉進屋裡,使勁摔上門。
褚湉一臉茫然,不明所以,皇帝來的急,心裡又驚慌不已,氣還沒喘勻就開口道
“你想去找死,也要問過我同不同意!”
褚湉見他緊瞪著自己,說出的話做出的舉動實在匪夷所思,不禁想了想,遂故意道
“曾經有人說過,奴才即便是死,在這紫禁城裡也絲毫掀不起一絲波瀾。”
“奴才如今是廢人,又是兩麵三刀的罪人,在皇上心裡鄙夷嫌惡,可有可無,何苦還保留這女官一職。”
皇帝見她眼中倔強之餘,又有著藏不住的悲傷,遂將心一橫,一字一句的道
“什麼可有可無,在朕心裡,你是必不可少!可你非要說些決絕之詞來逼迫朕,非要這樣來折磨人嗎?”
褚湉不知今日皇帝為什麼突然跑來,跟她說了幾句這樣的話,她既意外又莫名想哭。
“朕不要你以死明誌……”
“……以死明誌?”
她蹙眉自問,白而小巧的臉頰無不可憐,皇帝微一恍惚,仿若回到那日乾清宮前的月夜,燈火闌珊處的宮門,澄瑞亭盼的階前雨……
他當初怎麼會說出那樣誅心的話,怎麼會不信她?
皇帝隻覺追悔莫及,緩了幾分,人也柔和下來,輕聲道“傷害既已鑄成,可你也要容朕想法子補救對不對?你怎會如此寧折不屈。”
褚湉聞言,再逞強也不得,淚珠不由自主的滾落,直言道
“你是皇上,你說對便是對,錯也便是錯,你一念之間就可治我死罪,回過神來覺著我好了,我就必須一如往昔,儘心儘情,倘若如此,我還是個真正的人嗎?”
“我知道這些話是忤逆犯上,你不愛聽,更無從理解,你從小便是人上人,我哪裡有什麼資格談條件,談感受,我本該謝主隆恩,跪下磕頭感激涕零,可這次,我不願這樣做。”
皇帝被她的話所震撼到如同石化,稍作反應,才無不隱痛道
“我不知,你竟如此恨我。”
他突然笑起來“什麼人上人,什麼主隆恩,你仔細看看,看看我,倘若我真如你所說,你怎會不願受太後指使,不行傷我之事?”
“宋傾瀾,你的眼神騙不了人。”
褚湉連連後退,包袱順勢跌去了地上,一句宋傾瀾,便叫她想起那滿是她名字的禦箋,不由得手足無措,莫名慌亂
“那皇上呢?皇上可曾騙人?”
皇帝一怔,遂步步走近她,眼底泛紅開來“朕一直騙人來著,對太後,對你。”
“皇爸爸不肯歸政於朕,朕不能直言不諱,還要恭敬孝順,朕心裡有你,寫你千百遍,卻不能拒絕立後大婚之事。”
“如今,你明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