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妨。”端坐在高高的王座上的男人終於開了口,他深邃的深紫色眼眸注視著下方低著頭的奧爾登,“的確早在一年多以前,我就已經感受到了孵化蟲母的卵中傳來了波動。”
他是蟲族的王,與蟲族之母之間有著最為緊密的聯係,自然可以感知到孵化蟲母的蟲卵當中任何細微的變化。因此早在一年多以前,他就察覺到了那顆沉寂了上千年,簡直就宛如一顆死卵的蟲卵當中隱隱傳來的屬於生命的波動。
隻是這絲波動實在是太過於微弱,而且很快就又陷入了休眠當中,所以他也並沒有多做留意。
直到最近幾個月,這絲屬於生命的波動,才逐漸又變得再次強烈起來。
“那您為什麼——”奧爾登忍不住再次情緒激動了起來,但是他很快就意識到自己的舉動又逾矩了,下麵的話語自動消音,他又再次恭敬地低下了自己的頭顱。隻是臉上那雙忽大忽小變幻不定的瞳孔,誠實反映出了它的主人依舊還處在無法抑製的情緒高潮當中。
聽到奧爾登如同譴責一般的話語,放置在華美的王座上的修長手指輕輕敲擊了幾下扶手,伊茲深紫色的眼眸頓時危險地微微眯起。
下一秒,一股無形的威壓在瞬間就籠罩住了整個王庭。
尤其是奧爾登·曼斯,他幾乎都要被這股無形的力量給壓得直接趴伏到地上。
僅僅隻過去了一分鐘不到的時間,奧爾登的額頭上就泛起了細細密密的冷汗。
令人喘不過氣的威壓,似乎讓這一室的空氣都變得濃稠而厚重了起來。
而在其他蟲族的麵前高高在上的四位領主們,此刻也更加深切地意識到了:
——王的權威,絕對不容挑釁。
“曼斯領主,”不知道過了多久,坐在王座上的男人站起身來,如同星辰一般耀眼的銀色長發從他的肩頭滑落,“這是我最後一次容忍你的以下犯上。”
隨著這句話的話音落下後,王庭內那厚重到幾乎都快要凝聚成實質的威壓才漸漸退去。
***
被層層守衛著的蟲母孵化室內。
一枚一人多高的瑩白色蟲卵安靜地立在柔軟的絨布上,整顆蟲卵就像是會呼吸一般,一放一收地散發著柔白色的瑩光。
在瑩光亮起的時候,巨大的蟲卵就會變為半透明的狀態。隱隱可以看到在蟲卵的內部,蜷縮著一個纖細的人形陰影。
原本緊閉著的孵化室的門突然安靜地向著兩邊滑開,接著,一個修長而挺拔的身影就走入了這間沒有任何蟲族膽敢靠近的孵化室。
伊茲緩緩走到了即將快要成熟的蟲卵前,深紫色的眼眸帶著冷靜的審視,注視著蟲卵當中那個忽隱忽現的纖細身影。他與蟲母都是位於蟲族頂端的存在,所以不會像是其他蟲族一樣受到蟲母心靈鏈接的影響。因此他也並不像是其他蟲族那樣,會因為蟲母即將要孵化而感覺到由心而生的欣喜。
對於他來說,他隻是需要蟲母完全成熟後所分泌的蟲蜜,來拿回自己被封存的大部分力量。
……
唐黎感覺自己就像是在酣甜的黑夢裡麵,沉沉浮浮的不知道過了多久的時間,如同水波一樣逸散的思維終於逐漸彙聚了起來。他下意識的動了動自己的手指,頓時就觸碰到了一種似乎異常粘稠的液體。
在手指的觸覺恢複之後,唐黎很快就察覺到自己現在正整個人都處在他手指所感受到的黏稠液體當中。
他記得自己在昏迷過去之前見到了唐弈然,還有模模糊糊當中聽到的他對自己所說的最後一句話,以及隨之而來的被水所淹沒的窒息感。
再然後,就是永恒的黑暗。
——他應該是已經被唐弈然推下水溺死了,但是現在這又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