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黃的照片上,人物麵容已經模糊得看不清,但能看見那位青年脖子上掛著一個小小的、青色的酒葫蘆。
謝茶:“……”
這就是那小子的爺爺吧?
把上千隻蠱埋在桑樹下,養出酒桑葚的那個?
眼睛又往旁邊一看:
第83任苗王:春煙
這張照片倒拍得很清晰,連女苗王眼尾的紅淚痣都拍得一清二楚。
那小子的阿媽?
“靠啊!”綠頭發驚叫,“這女苗王絕美!秒殺那些女明星了!”
粉頭發一路欣賞過來,在女苗王的那張照片前駐足,欣賞了足足十分鐘,然後嘖了一聲:
“他們苗王家族是有什麼神秘的蠱術,能讓他們家一個個的顏值都這麼高嗎?”
謝茶再往前一步,看到了下一張照片。
第84任苗王:春夜
照片上是一個八歲的幼崽。
穿著苗族式樣的藍色短袖、黑色短褲,小小一隻,繃著小臉,目視前方。
七八條白色小蛇纏繞在他的肩膀上和胳膊上,小蛇們都紛紛揚起小腦袋,團結一致地衝著正前方吐蛇信子。
謝茶甚至有種錯覺,那些小蛇們嘶嘶嘶的聲音,似能通過照片傳出來,像在警告每一個看照片的人。
綠頭發看過來了,一眼就被照片裡的小蛇們嚇得往後退:
“媽呀!”
雖然之前在森林裡已經親眼見過這位苗王是如何召喚巨蟒大戰食人藤的,但綠頭發還是忍不住感慨道:
“小孩哥這麼猛的嗎?”
粉頭發頗為遺憾地問道:
“怎麼他的是童年照啊?”
他還想看長大的人像照呢。
跟著他們上來的中年男人解釋道:“這些照片,都是曆任苗王成為苗王的那一天拍的。”
中年男人以為他們覺得把一個八歲的小孩奉為苗王很離譜,於是又補充道:
“這位新苗王不喜歡拍照,就把後山上千條蛇都使喚過來了,全站他身後,想把我們嚇跑……”
“拍照的確實被嚇得腿都軟了!最後還是我和三位寨老把那個拍照的扛在肩上才拍出來了這張!”
謝茶:“……”
小時候就
這麼難搞啊?
參觀完了二樓,便到二樓的陽台處開始航拍整個寨子。
從二樓的視野往下看,能看到那條發源自山頂瀑布的河流從寨子裡蜿蜒而過。
寨子被河流一分為二,中間用一座座風雨橋相連。
綠頭發望著遙控器裡航拍到的畫麵讚了一句:
“絕美!”
謝茶輕笑一聲,雙手搭在欄杆上,剛一搭上去,忽然嘶了一聲。
旁邊的徐南聽見了,轉頭問他:“怎麼了?”
謝茶垂眸,攤開手掌一看,他都沒留意,經過一上午的時間,創可貼陸續掉了。
手掌上的紅痕又腫了一些。
三四道。
紅腫的邊緣都泛著紅。
顯得整個手掌一片紅通通的,看著有些瘮人。
摸一摸,還有些刺痛。
怎麼一個上午,看起來比之前更嚴重了呢?
謝茶從口袋裡摸出幾個創可貼,正要撕開,被旁邊的徐南輕輕奪走:
“我來吧。”
謝茶笑著揚眉道:
“小徐啊,就衝你這眼力見兒,絕對能成為包養屆的一哥!”
無人機的旋槳嗡嗡嗡地,從二樓陽台逐漸往上升,正在飛躍三樓。
三樓休息室,春夜坐在沙發上閉目養神,忽然聽見了窗外傳來的嗡嗡聲,他緩緩睜開了眼。
趴在他肩上的甲殼蟲迷茫地往落地窗外看去,忽然抬起小腦袋,在空氣中嗅了嗅,像是嗅到了什麼氣味似的。
它興奮地吱了一聲。
春夜靜了會兒,隨後摸了摸它的小腦袋:
“你想出去看?”
甲殼蟲“吱”了一聲。
春夜仍然沒起身,遲疑片刻,又垂眸瞥了一眼甲殼蟲,重複了一遍:
“是你想要出去看的……”
甲殼蟲沒吱聲。
小眼睛斜瞅了他一眼。
春夜:“……”
春夜輕咳一聲:“既然你想出去看,那我就帶你出去看看吧。”
於是,拄著那根竹竿,站了起來,摸索著走出休息室。
走到外麵的大陽台時,無人機已飛高飛遠,飛去了河岸對麵航拍吊腳樓去了。
春夜仍舊繼續往前走。
走到陽台的欄杆前才停下。
他雙手擱在欄杆上,往下看了一眼,能模糊看到四個黑影。
在這四個黑影之中,春夜掃了一眼就認出了哪個是謝茶。
謝茶個子高挑,又從小就愛遊泳,肌肉分布勻稱,整個身形有種特殊的線條美感。
肩寬。
背薄薄的。
那截腰清瘦柔韌得恰到好處,還微微自帶弧度。
雙腿又長又筆直。
完美的身材比例。
就算是黑乎乎的影子,也是一個極富欣賞價值的、惹人遐想的朦朧黑影。
可惜旁邊還有另一個黑影。
在春夜的視線裡,看不清他們在做什麼,隻看得到這兩個黑影挨得很近,近到黑乎乎的腦袋都快要湊在一起了。
不僅如此,二樓欄杆上還有交疊在一起的,長長的、在動的黑影。
那是……手嗎?
春夜抿了抿唇,又盯了幾秒,試探判斷他們在做什麼。
然而還是看不清。
隻能看到他們的手似乎在欄杆上交疊在一起。
靜了幾秒後,春夜意味不明地哼笑一聲,聲音很輕。
陽台風大,來不及飄下二樓就被風給吹散了。
黑漆漆的眸子定定地盯著二樓欄杆上交疊的那團手的黑影。
眸子像是一把鋒利的匕首似的,如果目光也能變成實體的話,這把匕首早就把那交疊的黑影毫不留情地給劃拉開了!
他沒再開口。
趴在他肩膀上甲殼蟲斜瞅了他一眼,接著了然地點點頭。
下一秒,它就飛下去了!
“吱!”
甲殼蟲從天而降,飛落在了那交疊的一團黑影上。
謝茶猝不及防,下意識把手縮回去了。
與此同時,出於同樣的條件反射,徐南也把手收回去了。
甲殼蟲落在欄杆上。
迷茫地轉了轉小腦袋,在空氣中嗅了嗅,嗅到了謝茶的氣味,接著,小腦袋對著謝茶的方向,一屁股坐在了欄杆上。
謝茶見著它,眸子裡閃過一絲詫異,接著,本能地抬頭。
春夜一直在盯著。
在謝茶抬頭的瞬間,春夜反應極快地往後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