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應過來時,盤子裡的牛排已經去了大半。白翎默默垂下眼,強忍著食欲強迫自己放下叉子。
不能再吃了。好東西,得留起來慢慢吃。
這是他前世失敗後,四處流浪養成的習慣。因為在那個動亂貧困的時代,你很難找到一個人熱心地請你吃飯。
偷瞄一眼座首的男人,知道對方看不見,白翎不動聲色將肉裹緊餐布,悄悄塞進口袋,準備帶走。
歐式胡桃木長桌上,鬱沉聽到輕微的衣料摩擦聲,omega的呼吸聲,莫名變得謹慎且輕。他便稍微傾身,禮貌地問:
“還合胃口嗎?”
白翎:“肉很大塊,謝謝您的款待。”
鬱沉從容端起酒杯,輕抿一口,不經意地說:“不用謝。話說,那塊餅乾是你一周的口糧吧。”
他知道皇宮裡總是餓著omega們,逼著他
們減肥。
尤其是那些無人照拂的,沒有家人塞錢進來關照,更是可憐。
鬱沉想起那塊乾巴巴的壓縮餅乾,他含著牛奶都咽不下去,麵前這隻O卻要冒著風雪,從外麵專門帶回來吃。
足以說明,這孩子過過許多彆人想象不到的苦日子。
白翎抿緊了唇,沒有立即回答。
他不願意承認,這是他這個月做完截肢手術後,第一次吃到營養充足的飽飯。甚至如果算上前世,這也應該是他從事業巔峰跌下之後,第一次有人主動請他吃肉。
所有人都看得見他瘦骨嶙峋,臉色蒼白。
隻有瞎子請他吃牛肉。
他總是心存感激的。
但他無法坦言,隻能撒著與被他冒充的小寵身份相符合的謊:
“口糧倒是談不上,就隻是零食而已。等過段時間家裡不忙了,就會托人送些吃的給我。”
聽到這裡,鬱沉不置可否,隻是露出趣味的笑容:“你是哪一族的小鳥?”
白翎:“大山雀亞種,黑背白腹毛,住在科羅星,人類形態發色是白色。”
大山雀主食吃蟲,也會捕食小麻雀,和吃肉的屬性並不矛盾。
這回答滴水不漏。
鬱沉卻沒那麼好騙。
他低笑:“所以,柔弱斷腿的羽毛球,也想刺殺伊蘇帕萊索?”
柔弱,羽毛球,每個詞都帶著輕視。
話音剛落,鬱沉感覺靠著的椅背被猛得一拽,下一秒長腿跨坐上來。他喉結一涼,雪亮的餐刀已經比在喉間,刀麵微斜,映出一雙嚴酷冰冷的灰眼。
“這樣夠嗎?”白翎聲線寒冷。
鬱沉順著他的手勁,微微昂脖子,聲調依舊淡雅:“‘大山雀’,我怎麼沒聽說,你們這種小雀的攻擊性,比鷹還強?”
白翎危險眯起眼,正要問對方到底想乾什麼,卻瞬間頓住。
這男人,竟然把喉嚨前的尖刀視若無物,壓著刀刃,寸寸前傾身體,以至逼得坐在他腿上的白翎,不得不被迫後撤。
白翎本想用姿勢鉗製他,卻被他倒逼回來。
如雕塑般的象牙色脖頸間,壓出一條細細血線。那顏色鮮紅堪比魔鬼的舌尖,隔著距離,舔舐得人眼球濕燙。
鬱沉神態自若,白翎逐漸呼吸緊張。那是一種被主動進攻,反被頂級掠食者越級碾壓的窒息感。
嶙峋的指骨原本扣緊餐刀,現在卻不自覺地指尖微抖。
他下不去手。
燦海波濤般的金發呼吸可觸,被自己貼過的臉頰也近在咫尺,白翎氣息微亂,完全未意識到自己吸入多少信息素。他緊繃地往後一退,後腰驟然重重撞在桌沿,痛!
“啊……”白翎瞬間痛得弓起身子。
他下意識去摸,一隻修長的大手卻接管了他的後腰。先是試探輕柔,再收緊手臂往前一帶,隨著動作,白翎怔愕地撞進那片柔軟金海,撲在他的肩膀——
一下子從呼吸艱難的地獄,墜入溫柔天堂。
“撒謊的小騙子。”那低音貼著耳廓震動,讓人心都跟著顫起。
白翎咬著牙,冷聲,“我沒有撒謊。”
“沒有?”
發絲撩過白翎臉頰,心跳無端快了幾分。男人低身在他口袋摸了摸,掏出什麼,反手往餐盤裡一扔,問他:
“沒有,那這是什麼?”
半塊牛肉滾落而出,狼狽蜷在盤子角落,仿佛被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