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物眾生皆有其命。有人生來高貴,注定在萬人之上創出輝煌霸業。有人注定平凡一生,默默無為至死方休。
新生靈降生伴隨死季,舊人的離去亦帶有悲哀與無奈。世人無法掌握自己的命運,因它目無所集,觸以難尋。
何人敢言自由,何人感言我心。終是汪洋中的一朵浪花,隻不過有時浪高一些罷。
甘心嗎?自是不甘。但有有何用,你的命數終是不在自己手中。
思致餘此,男子終是睫毛微動。金眸於空無漆黑的一片中閃爍,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
對上眸光的一刻便會深陷其中無法自拔,仿若經曆其主的一生。眼瞳渙散,如癡如醉。
如黃金般璀璨的眸中卻是一片冰寒,沒有一絲情感。喜悅也好,無謂也罷。始若如此,仿佛生來便這般冷酷。
“收手吧,你的反抗與掙紮毫無意義。終是在苟延自己的命罷了,已經注定結局,毫無意義。”
金眸男子漠然看向十步開外跪倒在地的男子,男子聞言良舊不語。爾後驟然狂笑,大笑。笑無止境如瘋癲一般令人畏懼。
金眸男子仍是漠然看待,神情無半毫變化。
男子大笑啊,直至咳血。金紅的血液咳入黑暗中,如石落水聲響起。濺起大片水花,打濕了男子臉頰。
眼眸驟然張開,亦是金色眼瞳。隻不過這眸中的情感更加豐富,或者說更為瘋癲。二者何其相像,卻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態度。
“是了,我是被你逼入絕境了。但,那又如何?我現在仍在這裡,仍舊在你的麵前。我還是那個我!那個自在我命的我!你困不住我,我已在路上縱死無悔。來——戰!”
男子一聲怒喝,猛然暴起。掌心金光湧動,一根丈三長槍悍然刺出。直取脖頸,槍尖直起三尺鋒光。隱隱有真龍虛影顯現,懸繞槍尖氣勢磅礴。
金眸男子仍是漠然,哪怕槍芒差約半寸。便會刺穿喉頸,“噹!”槍尖穩穩刺中頸喉,如金鐵摩擦之聲響起。
預料當中的洞穿與血液並未流出,任憑男子如何竭力。槍尖就是無法刺穿絲毫,而槍身則彎曲到了恐怖的九十度,一道金色漣漪從金眸男子身遭開散。
男子虎軀一震驟然倒飛而去,手中的長槍發出悲鳴之音。在空中崩碎,接連的右手碎裂成肉末骨渣。不知飛了多遠,終是落在水麵連滾幾十圈才穩住身形。
男子想要直起發覺雙腿無力,“撲通”。倒在冰寒的水麵上,水流衝刷著殘軀,金血染滌大片黑水。
“認命吧,你的路。到此為止了。”
金眸男子緩步走去,隻走數步。便已來到其麵前,發覺了金眸男子到來,終是拚儘全力起身。
現在的樣貌甚是狼狽,渾身的衣物早已破敗不堪。右臂空蕩一片,胸骨向內凹陷。金色斷骨從皮下刺出,難以想象這般傷勢仍能屹立不倒。
疲憊的眼瞳望向眼前的金眸男子,聲息沉重,呼哧作響。
“我說過,你阻止不了我。我已在路上縱死無悔!”
刹時間,風雲驟變。原本傷勢垂危的男子忽然間恢複如初,同時身遭也湧動起詭異紫光。全身翻顯金色鱗片,眸子隨之變為豎瞳。左爪揮向身前,原本金眸男子所在的漆黑空間,被硬生生撕裂出五道駭人裂隙。
仔細聆聽,會發覺裂隙中有哀嚎之聲響起,但此之二人又有誰會在乎呢?
金眸男子瞬致不知多遠,其眼眸中仍是半點變化。遠方的空間中出現五道不知以何巨的裂痕,空間在震顫巨量的黑水沒入其中。
形成一輪輪宏大的龍吸水,裂痕則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複原著。好似有所察覺男子緩緩仰頭,望向其上。
漆黑一片的空間中不知何時亮起了兩輪金色圓月,圓月中央有一黑縫。
黑縫猛然放大,隨後轉動看向金眸男子。兩排耀亮明晃的山嶽移位顯現,龐大的龍軀不知為何隱於黑霧之中。看不清形貌,“昂”一聲震耳欲聾的龍吟向男子吼去。
金眸男子的長發隨龍吟散發的罡風而飄動,漆黑的水麵則因罡風炸起大片激流。男子緩前一步麵如止水,淡然輕語:“竭儘全力,終是無用。”
好似嘲笑,又好似在陳述一個事實。
一隻撕碎空間寰宇的蔽天金龍爪揮向金眸男子,男子不避。迎著龍爪揮出一拳,與龍爪對比這一拳自是平平無奇。
當拳頭揮中龍爪,“哢”的一聲響起。一瞬金色龍鱗應聲破碎,連帶著整個龍臂徹底崩碎。
金眸男子身圍的水流被硬生生分流出一片淨地,裸露出河床。水流下仍是一片漆黑的虛無,極目爾視仍不窺底。
無數的血肉殘片、鱗甲散落在金眸男子身側。濺起大片水花,巨大的肉塊緩緩沉入隻到男子腳踝的水麵中。
男子已然收拳背手而立,冷漠的看向其前。龐大的金色巨龍吃痛,仰天咆哮。粗大的龍尾猛地拍擊水麵,疊起千層巨浪。金色龍眸染紅一片,口中聚起金色琉光。一時電蛇四閃,劈啪淩亂的電鳴聲響起。
剛想俯首激射,原本猩紅的豎瞳猛地縮成一條黑線。不知何時,金眸男子已懸浮在其龍首之前。右拳蓄勢,左手做虛抓之樣。
一拳轟擊而出,隻擊龍顎。霎時間龍鱗四射,金龍的整個下顎被轟的粉碎。比之星辰還巨的龍牙猶如飛彈爆射而出,狠狠砸向水麵。濺起大片浪花近乎一瞬,沒入水底已然無蹤。
激蕩而起的浪花層層相疊,掀起滔天巨浪奔湧衝向金眸男子。一抹金芒隨之亮起,滔天的浪花隨之崩碎,歸於水麵平靜如初。
口中蓄勢的金色琉球,隨身形傾倒轟射。金色能量射出照亮了一瞬的光明。
金色巨龍仰躺黑水之上,龍眸迷離。滾燙金血從眼眥噴湧而下,形成一道血泉瀑布。龐大龍軀緩緩縮小,最終化為一具殘破人軀。
金瞳男子此然氣息遊離,雙瞳渙散。整個下巴血肉模糊,擰作一團。整塊胸骨徹底凹陷,從身軀一側將亂七八糟內臟儘數擠出。原恢複完全的肉身,又一次崩碎發生解體。
“我說過的,這是你的命。你的竭力掙紮、不甘認命隻不過是在浪費我的時間。結束了,如今這片逆海便是你的歸宿。”
金眸男子矗立其身前,毫無感情道。右手握向腰間的佩刀,“呲”刀鋒悍然出鞘,刃鋒直抵金瞳男子脖頸。
金瞳男子意識回歸,目光重回銳利眼底還有一絲瘋狂。直挺挺地看向金眸男子,用自己那僅存的聲帶模糊難語。
“我也說過,我從不認命。我已走到路的儘頭,隻差那一步!哪怕是你也無法阻止我!我不會於此地——倒下!”
金瞳男子怒吼著,全身的琉光向心臟彙集。難以言語的能量在殘軀中彙集,一刻間,刀鋒劃頸而過。男子頸部出現一道血線,頭顱應聲而飛。整個殘破肉軀驟然炸裂開來,可怖至極點的威能隨之冰雪消融,這一次連渣子都沒剩。
頭顱在逆海中滾落幾圈,橫躺在海麵上。目光看向遠處的金眸男子,破碎的下巴好似微微上揚。
下一刻,眸中的瞳光徹底消散,變得空洞虛無。整顆頭顱也在緩緩沉底,在消失的最後一刹。金瞳男子的聲音於逆海中回蕩:
“吾命吾自握,生死心中留。”
“鋒回八百轉,道有三千秋。”
“縱歸前無路,萬辟逆海流。”
“身消誌不散,他日還複來!”
激昂的回聲久蕩不散,仿若男子又活過來一樣。無一不在彰顯其自負與蔑視。但此然此刻更像是一種不甘或者惱怒,無論哪一種已然都毫無意義。
金眸男子駐留原地,瞳底隱有蔚紫之色接踵而變。良久,男子的神情出現一抹微變。這種變化也隻是在一瞬間,下一刻便恢複如初。
男子緊閉眸光驀然仰首,目以遠眺皆是死寂一片灰暗,沒有一絲明亮。正如沒有未來的那個他(她)的未來彆無二致,許久男子默然自語。
“是了,終是像這般無二。命運這種事誰說的準呢,我亦在路上啊。”
男子緩緩睜開金瞳,轉身離去。一步一步沒入逆海之中,直至徹底無蹤。
逆海再次重回平靜,仿佛之前的戰鬥從未發生過,一如既往,一始而終。
一塊細碎的薄片,靜然懸浮在逆海之上。如路邊的雜石一般無人注目,薄片漂浮了很久很久。久到都不知過了多少年月,它看到了一個又一個的生靈在逆海中行走,雖不知其所往之地在何方,但至少證明他們來過。
又過了很久很久,碎片仍在隨逆海漂流奇怪的點就在於。無論多少生靈,經過其碎片之卻無人注視。
直到這一天,一渾身包裹黑氣之物從其旁路過。正如命中注定那般,細碎的薄片隨逆海流向了那位不知為何物的黑氣。
好似有所震動,黑氣之物一駐。一抹金紅之色涓涓流出,隨逆海漂流。
黑氣中探出一張黑霧巨手,巨手將碎片裹挾其掌心。
碎片沾染黑霧之中的金紅之物後。竟在猛烈顫動,黑霧巨手牢握。死死控住,但下一刻。
碎片洞穿黑手,向灰暗無比的黑天飛射而去,碎片行進的路線上出現了一道細裂痕跡。
裂痕一直延續,好似沒有儘頭般。碎片的行進依舊沒有停止,忽然間,輕微割裂之聲響起。沒有邊界的灰暗天空,好似在那一瞬間被洞穿。
一道碎片大小的光芒,射進了這片昏暗的逆海。而光芒照射的正是那張黑霧巨手,是在那一刹間,碎片徹底無蹤。光芒也隨之消散,逆海此刻間好似憤怒一般。
層層巨浪疊嶂而起,灰暗的天空中出現了不知何以具數量,比之金色巨龍造出劃痕還要大的裂隙。其中一條裂隙直接從黑天的中央一分為二,整個灰暗的天空變成了兩半!
詭異黑風從裂縫中噴湧鼓動海麵,四麵八方已不知有多少巨浪夾攜黑風,蜂擁著湧向黑氣之物。
黑氣震動,想離去卻被黑風死死的壓製在海麵。下一刻,便被巨浪轟垮身形,被卷進逆海流深處。
…………
“唉!臥操,我不會遊泳!臥操,咳咳——來人救一下啊。”
一時間,眾人都被這聲音的主人吸引去。一名身著軍裝,渾身精壯的男子躺在裝甲板上。奮力的揮舞雙手,雙腳在裝甲板上不斷踢登。
在其旁一個高壯男子提著個水桶,向甲板上的男子臉上倒去。精壯男子咳嗽著睜看惺忪雙眼,當看見麵前來人時,一下子撲騰而立。聲音渾厚道:
“排長好!”
精壯男子站的軍姿筆直,目光炯炯有神。盯向前方,與旁邊男子一對比精壯男子矮了大半截頭,男子臂章上正是一杠兩星。
“周自豪,你咋了?啊!晚上不好好睡覺,生龍活虎的。白天他媽的困的跟個病秧子一樣。”
“我看還是平時還是訓練加少,顎——你還有幾天就走了?”
“報告排長四天後!”
排長聽後,想張口說些什麼。但又看向眼前的周自豪,想了想道:
“唉,算了算了。要換我估計也會這樣吧,但是,我仍然要告戒你。你現在在這裡一天,你就還是一個軍人,你既然是個軍人,那你就得服從軍規。彆的士兵還在那裡進行檢查工作,你在這裡呼呼大睡成何體統。”
“這樣吧,一會兒跟我巡視一圈。然後你自個兒一個人去收拾軍械庫,之後把歸類的數據全部給我整理完畢,然後交給我。明白了嗎!周班長!”
“是!保證完成任務。”
周自豪大聲回應道。排長將水桶撂在裝甲板上,隨後跳下坦克。
周自豪也緊跟著排長的步伐,走之前也不忘吩咐下麵的士兵將坦克上的水桶水漬收拾一遍。
二人一直走到一輛敞篷吉普車前,排長拉開車門坐在副駕駛座上。
周自豪坐在駕駛位上,將車子打著火後道:
“排長,咱去哪巡視啊?我聽說南門那邊來了一批高新科技裝備。是去那嗎?”
排長看向周自豪,不禁輕笑一聲。
“唉,你小子可以啊。消息這麼靈通,我也不舊前才知道。”
“哈哈,也不是,主要是早上晨練時,看那邊來一堆集裝甲車,那邊的同僚還不讓我進。我就琢磨著咱們之前不是有一場七六軍演嗎,有不少高新科技裝備,我尋思咱們這個軍區不也得進進貨嗎?”
周自豪憨笑道。
“說的也對,對了自豪。你服役也將近八九年了吧?都堅持到現在了,為啥不繼續服役?你完全有能力或者說有才能可以讓你完成三期士兵。雖說有點難,但也不是不可能。為何不去拚一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