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璽沉住氣,重重甩開鄧綏衣襟,麵有餘怒,“事已至此,看來我是下不得這艘船了。”
鄧綏笑,你當然可以寧死不屈,但他又不缺你這一個。
人啊,是這世間最賤之物,他可以毀去一個洛朽今,也可以扶起千千萬萬個張朽今、李朽今。
識時務者為俊傑。
鄧綏眸光輕動,腦中忽浮現一女子嫋嫋倩影,她麵貌秀雅端莊,分明是最標準的閨秀,卻令他如癡如狂,引他魂牽夢繞。
嗬,他非俊傑,隻是多年來畫地為牢,從當年犯下那樁事,他就沒有了退路。
世人皆笑飛蛾撲火愚妄,卻不知,他隻是沒遇上那令自己生不能、死不得的人。
折翠居中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胤薑見來人,麵色冷淡,“花魁娘子怎舍得紆尊降貴來我這破落地?”
自上次兩人不歡而散,胤薑沒想過斐笙花還會主動來找她。
李複去打聽梁璽的消息還沒回來,蘇灼又假意帶著田家兄妹遊山玩水、實際暗中調查洛家運輸線的事情,徐師傅做完菜也早早回了房間休息。
如今隻胤薑守在大堂,做好門麵和安定人心工作。
斐笙花眼含歉意,眼眶微紅,似心情低落,聞胤薑冷語,便想轉身離去。
胤薑瞧她背影失落,心中暗罵自己犯賤,卻當即一把拉住了她,“坐下吃點東西吧。”
斐笙花任胤薑牽著,進了一處雅間,也不說話,隻是神色憂傷,胤薑心中有些煩悶,去後廚給她找些吃食來,放食桌上聲音有些大,引得斐笙花抬頭看她。
胤薑站著不動,直麵斐笙花,語氣稍稍軟和了些,“吃些東西吧。”
斐笙花兀自坐過來,拿起盤中糕點,細嚼慢咽,看上去楚楚可憐,時不時看胤薑一眼,卻不說話。
胤薑麵無表情,也不知道她想要鬨哪出,之前否認她是王柳兒,如今又找她做什麼?
斐笙花吃完一塊糕點,眉眼略有猶豫,卻還是開口,她聲音清甜,“阿月。”
胤薑這才給斐笙花一個正視的眼光,阿月,其實是胤薑最本來的名字,
隻是她早忘了她的大名,隻記得母親喚她月兒,因此一直以來也作為她的小名——自胤敞給她取名胤薑後。
斐笙花拿繡帕擦拭嘴角,似終有膽量與胤薑說話一樣,“我今日找你,其實是想找你借些銀子,我想贖身。”
胤薑這才坐下,直視斐笙花的眼睛,問道,“周滔之前給你贖過身,就算你二人當時做不成夫妻,你當時已得白身,又何苦回去?
回去後,難不成又簽了賣身契?你是不是傻?”
胤薑後來打聽過斐笙花的事情,卻從中找不到絲毫故人的模樣,如果真有,便是軟弱。
從來聽天由人,從來將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從不敢把命拿在自己手中。
她是真氣啊,氣她